王凌在明末

第458章 黄金海岸与奴隶海岸:帝国的阴影(2 / 2)

“分拣”之后,“合格”的奴隶会被打上所属公司(荷兰西印度公司、英国皇家非洲公司等)或奴隶贩子的烙印——通常是烧红的铁块直接烫在胸口或肩背上,伴随着凄厉到非人的惨叫和皮肉烧焦的青烟。然后,他们会被按性别、年龄(主要是体力)和“品相”分开,关押进不同的木栅栏围成的巨大“围栏”(Barracoon)里。

这些围栏拥挤不堪,如同沙丁鱼罐头。奴隶们只能蜷缩着坐在地上,或者勉强站立。地面污秽不堪,污水横流,蚊蝇肆虐。食物是少得可怜的、连牲口都不如的糊状物和发臭的水。疾病(痢疾、天花、昏睡病)在这里疯狂蔓延,每天都有尸体被像垃圾一样拖出去,扔进附近专门挖的大坑里,或者直接抛入大海。

**通往地狱的航程:中间航道的绝望**

“那么,这些‘货物’如何运走?”光武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锐利如刀,扫过范德尔赛。

范德尔赛咽了口唾沫,指着远处停泊在近海、悬挂着不同国家旗帜的贩奴船:“陛下,那些就是‘运载工具’。

奴隶被检查、烙印、分好类后,会被分批押上小船,运到那些大船上。

这个过程……也很残酷。”

他描述着那被称为“中间航道”(Middle Passage)的、连接非洲与新世界的死亡航程:

* **装载:** 为了追求最大利润,奴隶贩子会像堆砌货物一样,将奴隶塞进船舱。标准的三层甲板贩奴船,最底层的货舱高度通常不足1.5米,奴隶被要求背靠背、甚至面对面地挤在一起,铁链锁着脚踝固定在甲板上预留的铁环里。

每人所占的空间,往往不足一平方米,甚至更小。他们只能保持坐姿或蜷缩着,根本无法躺下。

船舱里空气污浊、闷热如同蒸笼,充斥着呕吐物、排泄物和死亡的气息。

* **航行:** 横渡大西洋需要数周甚至数月。

在这期间,奴隶们如同生活在移动的棺材里。疾病(坏血病、天花、痢疾)肆虐,死亡率极高。

食物和水严重不足且肮脏。虐待和性侵(尤其针对女性奴隶)是家常便饭。绝望的奴隶有时会试图反抗或自杀(绝食、跳海),但会遭到血腥镇压。船舱里经常爆发传染病,一旦发现,病重的奴隶往往会被直接扔进海里。

* **抵达:** 能活着抵达美洲的奴隶,通常已是骨瘦如柴、精神崩溃。

他们会被再次“清洗”、“检查”,然后像牲口一样在拍卖场上被叫卖,最终被卖到甘蔗园、烟草田、棉花地里,开始另一段暗无天日的劳役生涯。

“十个奴隶……通常只有一两个能活着踏上新大陆的土地。”范德尔赛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海……吞没了太多人。”

光武帝沉默地听着,目光从拥挤恶臭的奴隶市场,转向那些静静停泊在蔚蓝海面上的贩奴船。

阳光明媚,海风轻拂,这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象。然而,在光武帝眼中,那平静的海面下,却仿佛涌动着无数冤魂的哀嚎,那洁白的帆影,也似乎浸透了无法洗刷的血污。

他看到了一个母亲在木栅栏里徒劳地试图用干瘪的乳房安抚哭闹的婴儿;看到了一个少年奴隶被烙铁烫下印记时痛苦到扭曲变形的脸;看到了监工皮鞭下飞溅的血珠;看到了贩奴船船舱想象中那地狱般的拥挤与绝望……

这位以铁血征服了广袤疆域的年轻帝王,这位习惯了战场上的硝烟与呐喊的统帅,此刻面对这无声的、系统化的、只为逐利而存在的巨大罪恶,他那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心湖,似乎也被投入了一颗沉重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复杂的涟漪。是鄙夷?是冷漠?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藏于帝王威严之下的震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久久地凝视着那片被诅咒的海岸和海洋。

金色的龙纹披风在咸腥的海风中猎猎作响,却似乎无法驱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令人窒息的血腥与绝望。

帝国的旗帜插上了这片土地,帝国的税吏将抽取这里的财富,而帝国的皇帝,则亲眼目睹了这财富背后最黑暗的源泉。

他转身,离开了了望台,没有下达任何关于奴隶贸易的旨意。

但范德尔赛和周围的随从们,却从那沉默的背影中,感受到了一种比雷霆震怒更令人心悸的压抑。

维达堡的日光依旧炽烈,但阴影,已经悄然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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