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把我带到这个国家的。"凡妮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柔却带着难以忽视的颤抖。周路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虽然他早已读过那封写给父亲的信,对凡妮莎的遭遇了如指掌,但他依然保持着沉默,像一尊雕塑般静静聆听。
房间里只有凡妮莎的声音和安娜偶尔发出的咿呀声。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在从高窗斜射进来的光线中缓慢舞动。
凡妮莎的讲述突然停顿了一下。周路听见身后传来安娜轻微的咳嗽声,大概是吃奶时呛到了。凡妮莎温柔地拍抚孩子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几句轻声的安抚:"慢点,小宝贝..."
当凡妮莎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多了几分自嘲:"我年轻时被那些浪漫小说迷了心智..."她的语调渐渐低沉,像是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梦境,"我抛弃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伤透了父母的心,甚至还...偷了母亲藏在梳妆台抽屉里的积蓄..."
周路能听到她调整抱姿时衣料的摩擦声,以及安娜满足的吞咽声。凡妮莎继续道:"那时候的我,就像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不顾一切...不远万里跟着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
墙角被蒙着头的朱佩塞突然挣扎了一下,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周路厉声道:"安静!"那团被风衣盖住的轮廓立刻僵住不动了。
"我以为我找到了终身的依靠..."凡妮莎的声音突然哽住了,像是被回忆的荆棘卡住了喉咙。周路听见她深深吸了口气,安娜似乎察觉到母亲的情绪波动,发出不安的咿呀声。
那间破旧的出租屋仿佛又浮现在凡妮莎眼前——斑驳的墙纸,漏风的窗户,还有那张她每天都会精心铺好的餐桌。她总是算准时间做好晚餐,在渐暗的天色里守着渐渐冷掉的饭菜,听着楼梯间每一次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我等到的不只是他的彻夜不归..."凡妮莎的指甲无意识地陷入掌心,"还有勃朗特家族的打手。"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几乎要被仓库外呼啸的风声盖过,"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我还在想,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凡妮莎的泪水已经浸湿了安娜的襁褓:"他们把我拖进那个地狱...后来...后来那个恶魔..."她的声音突然破碎成压抑的抽泣,再也说不下去。安娜似乎被母亲的颤抖吓到了,开始小声啼哭,这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揪心。
周路站在原地,背对着凡妮莎的肩膀绷得笔直。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墙面上的一道裂缝,仿佛那里写着什么值得全神贯注的东西。但事实上,他眼前闪过的全是那封信里触目惊心的字句——那些被烙铁烫伤的疤痕,那些锁链留下的淤青,还有那个在绝望中孕育的小生命。
风衣底下传来朱佩塞模糊的呜咽声,像只垂死的野兽在呻吟。周路突然很想转身给那个畜生再补上几脚,但他只是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反手递向身后仍在抽泣的凡妮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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