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向魏渊,只见魏渊神色平静,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事已至此,避无可避,只能见机行事。
郑森拉开障子门。
门外的景象让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松浦善卫门站在最前面,脸上堆着极其勉强的笑容,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躲闪,不敢与郑森对视,双手不安地搓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这副模样,明显是被迫前来,且处境不妙。
在他身后,站着三名身着统一深蓝色羽织、腰间挎着精良打刀和胁差的武士!
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唇上留着修剪整齐的短髭。
他羽织的肩部和袖口绣着代表平户藩松浦氏的家纹,纹样精致,颜色深沉,彰显其身份绝非普通足轻。
他腰间太刀的刀镡是素银打造,样式古朴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显然是位地位颇高的“与力”或“组头”级别的藩内高级武士。
他身后两人按刀而立,面无表情,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院内,如同两尊门神,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魏海桑。”
松浦善卫门的声音干涩,硬着头皮介绍。
“这位是藩主大人麾下奉行,有马义次大人。”
为首的武士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却如实质般越过郑森,直接投向了屋内端坐的魏渊。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魏海先生,奉藩主松浦隆信大人之命,特来相请。大人听闻有明国海商魏海先生莅临平户,风姿不凡,特设薄宴,请先生过府一叙,以尽地主之谊。”
这番话听着客气,但结合眼前这阵仗——高级武士亲自“邀请”,还带着护卫,松浦那副被押解般的模样——其中蕴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鸿门宴!
郑森的心猛地一揪。
藩主怎么会知道他们?是刚才在清心院暴露了?还是松浦扛不住压力把他们卖了?亦或是更早之前就被盯上了?
他强压心头的惊涛骇浪,转身用汉语向魏渊快速翻译了岛津的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魏渊听完,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受宠若惊”,仿佛真的只是被藩主的热情所打动。
他缓缓起身,抚平衣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朗声笑道:
“藩主大人如此盛情,魏海受宠若惊!松浦船主,您怎么不早说?让有马大人亲自跑一趟,真是失礼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容地走到门口,对着有马义次拱手一礼,姿态不卑不亢:
“有马大人辛苦。鄙人略作整理,即刻随大人前往,拜见藩主大人。”
有马义次看着魏渊这份“惊喜”和从容,眼中锐利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但魏渊的表情滴水不漏。他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魏先生请,马车已在门外等候。”
魏渊迈步出门,郑森和牛金立刻跟上。牛金虽然满身是泥,但此刻也绷紧了神经,手一直没离开刀柄,警惕地盯着那两名护卫武士。
范尼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留步。”
有马义次却突然开口,目光冷冷地扫过范尼那头显眼的红发。
“藩主大人只邀请了魏海先生主仆。这位医师先生,还请在此静候。”
范尼脚步一顿,脸色微白。这是要将他们分开?郑森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为何,魏渊从有马义次的日语发音中竟然读出了几份暗示。
但此刻他脚步未停,仿佛没听到有马的话,只是淡淡地对郑森和牛金说:
“你们两个随我去拜见藩主大人。范尼,你留下照看行李即可。”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有马义次又深深地看了范尼一眼,那眼神中好似警告意味十足。
在有马义次和两名武士的“护送”下,魏渊带着郑森、牛金,还有一脸苦相的松浦善卫门,登上了门外等候的、带有松浦家纹的黑色马车。
魏渊在登上马车的过程中突然停了下来,他微笑着看着有马义次低声问道:
“Jáviuaestreladamanh??”
有马义次全程毫无表情的面容猛地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小声脱口而出。
“Elailuminaocaminho”
魏渊没有再说话,而是微笑着登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驶离这幽静的小院,向着平户藩主松浦隆信的居城方向驶去。
喜欢明末封疆请大家收藏:明末封疆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