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封疆

第444章 海战(1 / 2)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金陵城内,关于魏国公因“辽东军务紧急”而“提前秘密离任”的小道消息开始悄然流传,真真假假,混淆视听。

国公府邸表面平静,内里却已人去楼空。最后一批文吏和档案,已于前一日分散乘坐数艘不起眼的商船,悄无声息地驶离了上海港,消失在茫茫海雾之中。

魏渊放出的“推迟五日”的烟雾,正迷惑着朱国弼的视线。

第三日深夜,子时将近。

上海港以东三十里,三沙锚地。

这里远离主航道,暗礁环伺,海流湍急,平日里罕有船只停泊。今夜,更是被浓重的海雾笼罩,能见度不足百步。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巨响,更添几分诡秘与肃杀。

一艘中等规模的福船静静地停泊在预定位置,正是魏渊的座舰。它熄灭了所有灯火,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与浓雾和夜色融为一体。

船上,只有最核心的二十余名水手和侍卫,在牛金严肃目光的注视下,屏息凝神,紧握武器,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墨汁般的海面。

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风、湿冷的雾气,以及令人窒息的紧张。

魏渊一身黑色劲装,外罩玄色大氅,独立船头。

他身形挺拔如标枪,目光穿透浓雾,锐利如鹰隼,紧盯着西南方向——郑家船队承诺的来路。

在他身侧,范尼神父裹紧了修士袍,脸色苍白,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在祈祷海路平安,还是在祈求上帝宽恕他可能无法完成的传教使命。

海风带着寒意,吹拂着魏渊额前的碎发,他面无表情,只有紧抿的嘴角和按在腰间佩剑上的手,显露出内心并非如表面那般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海浪声、风声、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子时已到!

然而,预想中郑家庞大船队的帆影并未穿透浓雾出现。锚地周围,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和令人心焦的涛声。

牛金魁梧的身影无声地靠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国公爷,时辰到了,郑家的船…”

魏渊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西南方,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再等一刻。郑森非无信之人。”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异变陡生!

东北方向,浓雾深处,毫无征兆地亮起了几点刺目的火光!

紧接着,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炮声,如同地狱的丧钟,撕裂了夜的寂静!

轰!轰!轰!

炮口喷射的火焰在浓雾中一闪而逝,如同魔鬼的狞笑!沉重的炮弹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砸在魏渊座驾福船左舷不远处的海面上,激起数丈高的巨大水柱!冰冷的海水如同暴雨般泼洒在甲板上!

“敌袭!东北方向!”

了望的水手发出凄厉的尖叫!

“红毛船!是红毛夷的盖伦船!至少三艘!”

另一个声音充满了惊骇!

浓雾被炮火搅动,隐约可见三艘高耸如楼、线条流畅的西式战舰轮廓,正呈扇形包抄而来!那独特的船型和悬挂的旗帜,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战船!

它们的侧舷炮窗次第打开,黑洞洞的炮口如同死神的眼睛,再次瞄准了孤立无援的福船!

“保护国公!”

牛金目眦欲裂,如同一头发狂的巨熊,猛地拔出腰间的双锏,怒吼着挡在魏渊身前!

甲板上的侍卫和水手们也瞬间反应过来,纷纷寻找掩体,弓弩上弦,火铳装填,但面对装备精良、火力强大的专业战舰,他们手中的武器显得如此孱弱!

绝望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范尼神父看到那熟悉的旗帜和船型,如遭雷击,身体剧烈摇晃,失声惊呼:

“主啊!不!这不可能!他们…他们怎敢…”

他信仰的支柱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同胞的炮口,竟对准了他所追随并试图庇护的人!

魏渊眼中的寒光瞬间暴涨,如同凝结了万载玄冰!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杀意,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郑家的船队未至,荷兰人的杀招却先到了!朱国弼!好快的手脚!好狠毒的心肠!

“郑家到底是海寇出身,无信无义!”

牛金怒吼,双锏因愤怒而嗡嗡作响,恨不得立刻跳海杀向敌船。

魏渊却猛地抬手,制止了牛金的冲动。

他的目光没有看那逼近的死亡炮口,反而更加锐利地投向西南浓雾深处,仿佛要将其彻底洞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