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家光猛地站起,腰间的佩刀“哐啷”一声出鞘半尺,寒光刺目!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手臂一挥,名贵的金漆烛台应声被锋利的刀刃斩断,燃烧的蜡烛滚落在地毯上,瞬间点燃了一小片火焰!
“发兵!”
家光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传令!集结旗本、谱代及九州诸藩之兵,水陆并进,目标平户!总兵力,二十万!”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冰冷的目光射向松平信纲:
“告诉萨摩的岛津忠恒,他的水军若放跑一艘支援平户的船,提头来见!破城之后。。。”
家光的声音充满了残忍的快意。
“所有切支丹,无论妇孺,皆钉十字架!松浦英介,凌迟!”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扭曲的笑意,仿佛在想象那个场景。
“至于那个明国人,告诉前线将士,生擒!本将军要亲自在江户城千刀万剐,活剐他三千六百刀!少一刀,行刑者同罪!”
最后,他阴冷的目光转向阴影中的柳生宗矩:
“派出‘乱波’(高级忍者),潜入九州。那些墙头草,告诉他们,现在倒戈,既往不咎,还有封赏。若执迷不悟,平户城破之日,便是他们阖族尽灭之时!”
这是釜底抽薪的毒计。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瞬间冻结了所有的争论。剿灭派精神一振,怀柔派暗自叹息。
一场规模空前的讨伐风暴,在德川家光暴怒的意志下,正式拉开了序幕。无数信使带着杀气腾腾的朱印状,冲出江户城,奔向四面八方。
就在平户城如同上紧发条的战争机器般高速运转,江户的讨伐令如同乌云压境之时,一个不寻常的夜晚,一位身份特殊的访客,悄然叩响了平户城天守阁的门。
魏渊正在灯下与松浦英介、郑森、田川七左卫门等人商议军务,详细听取着各方备战的情况。
高山右近次郎汇报着信徒武装的训练进度,范·戴克则摊开海图,分析着可能遭遇的萨摩水军封锁路线。
空气凝重而紧张。
突然,有马义次神色凝重地快步进来,低声禀报:
“主公,魏大人,城外巡逻队发现一名可疑渔夫,自称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魏大人,并出示了此物。”
他双手呈上一件东西。
那并非金银,而是一块巴掌大小、温润洁白的琉球螺钿漆牌,上面用极精细的工艺镶嵌着海浪与飞龙的图案,在烛光下流转着幽光。
这是琉球王室成员才可能持有的信物!
魏渊眼神一凝,沉声道:
“带他进来,避开耳目。”
片刻后,一名身材不高、浑身湿透、披着破旧渔夫蓑衣的人被带入密室。
当沉重的房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那人缓缓抬起头,摘下湿漉漉的斗笠,又费力地解开了紧紧裹着的蓑衣。
当蓑衣褪下,露出里面的衣物时,密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尽管衣衫褴褛,沾满污泥,但那人内里穿着一件虽已破损、却依然能看出原本华贵的赤黄色浮织绸衣,头上戴着一顶被压得有些变形、但形制独特的牡丹花形金簪赤黄浮织冠!
“尚贤?!”
见多识广的田川七左卫门失声惊呼。他曾随父亲在琉球贸易生活过一阵子,对琉球王室的服饰礼仪极为熟悉。眼前之人,正是琉球国王尚丰的小儿子,王子尚贤!
尚贤王子,这位曾经身份尊贵的年轻人,此刻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刻骨的悲愤与不屈的火焰。
他无视了松浦英介等人惊愕的目光,踉跄一步,猛地跪倒在魏渊面前,双手高高捧起一卷被油布层层包裹、却依旧透出暗红痕迹的绢帛。
“大明上国将军!平户英介大人!”
尚贤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琉球口音,却字字泣血。
“琉球亡了!虽存社稷之名,实已沦为萨摩藩俎上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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