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弼站起身,负手踱到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株名贵的罗汉松,眼神却飘向了龙江关的方向。
“敲山震虎…指桑骂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他这是做给谁看?给那些泥腿子看?还是…给本侯看?”
他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乍现!
“王有禄再不济,也是挂着本督漕运总督衙门名号的人!张黑皮收上来的银子,难道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笑话!”
朱国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这江南的漕运、税关,盘根错节了多少年?牵一发而动全身!他魏渊初来乍到,脚跟还没站稳,就敢如此大刀阔斧,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动刀子砍人?他眼里还有没有本督这个南京守备!有没有这漕运总督的衙门!”
“侯爷息怒…”
管家慌忙劝道。
“或许…或许晋国公只是新官上任,想烧几把火立威,并非有意针对侯爷您…”
“立威?”
朱国弼冷笑一声,打断管家的话。
“立威就要拿本督的人开刀?就要在码头上当着万千草民的面,扫我抚宁侯府的面子?这叫立威?这叫卸磨杀驴!这叫不拿我朱国弼当盘菜!”
他越想越气,胸膛微微起伏。魏渊搞掉秦楚龙,为四大家族重新分配利益,他乐见其成,甚至觉得此人可用。但转眼间,这把火就烧到了他自己控制的领域!这让他感到了赤裸裸的威胁和轻视。
“好,好得很!”
朱国弼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既然魏国公如此‘勤勉王事’,本督倒要看看,他这把火,能烧得多旺,能烧多久!这江南的塘水,深着呢,小心…引火烧身!”
他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去!”
他冷冷地吩咐管家。
“给本督查清楚!魏渊抓人的证据,是从哪里来的?谁在背后给他递刀子?还有,给京里那位递个信,就说…晋国公在江南雷厉风行,整顿漕弊,颇有成效,只是…手段过于操切,恐激起民变,亦需顾及地方藩臬之体面,望朝廷予以关切。”他顿了顿,补充道。“措辞,要‘委婉’些。”
“是,侯爷!”
管家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花厅内,只剩下朱国弼一人。他重新坐回桌旁,看着那盘早已凉透的水晶虾饺,再无半点胃口。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却驱不散他眉宇间那层浓浓的阴霾。魏渊在码头的这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清晰地表明了他的立场和手段。
“看来这魏渊是打算跟我江南士族掰掰腕子了。”
魏渊对盐政的改革,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江南的经济脉络。
这不仅仅是针对盐业的一剂猛药,更是一个清晰的信号:晋国公要在江南推行一套全新的、以“相对公平”和“普惠利民”为准则的营商秩序。
很快,仿照“盐票”模式的整治行动,如同精确的手术刀,切入了茶叶、瓷器、香料、药品等关乎国计民生的核心领域。
负责江南茶叶命脉的秦家,家主秦玉龙本就是魏渊在扳倒前任家主秦楚龙后一手扶持上台的。
他深知自己的地位稳固与魏渊的支持密不可分。更重要的是,茶叶贸易相对封闭,圈子固定,大宗交易多依赖于长久积累的信誉和渠道。
魏渊的改革,核心在于规范中间环节的税收和准入,打击囤积居奇和欺行霸市,并未直接触动秦家作为顶级供应商的核心利益。
相反,清理掉那些盘剥茶农、扰乱市场的“二道贩子”和黑市势力,反而让秦家的优质货源流通更顺畅,信誉更彰显。
因此,当魏渊的政令下达,秦玉龙第一个站出来响应,不仅主动配合登记茶山、商路,更在公开场合盛赞晋国公“整顿积弊,泽被茶农商旅,实乃江南商界之福!”他的双手赞成,为魏渊在士绅商贾中赢得了一部分关键支持。
执掌江南织造局的杨培苏杨公公,是宫中利益的代表。他的生丝买卖,本身就是“皇商”性质,享有诸多特权和豁免。
魏渊的改革风暴刮得再猛,其核心目标在于打破地方豪强和腐败胥吏的垄断,清理市场环境,对于有“皇家”招牌护体的杨公公而言,几乎毫发无损。
相反,市场规范了,物流顺畅了,反而更有利于他收罗上等生丝供应宫廷。因此,杨培苏对魏渊的动作,始终保持着一种超然的态度,乐见其成。
他甚至在私下场合对其他惴惴不安的商人点拨道:
“慌什么?国公爷整的是那些不守规矩的。咱们规规矩矩给宫里办差,天塌不下来。”
他的中立乃至隐隐支持,无形中为魏渊减少了一个重量级的阻力。
喜欢明末封疆请大家收藏:明末封疆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