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豁出一切,只想搏一场“清白”——亲子鉴定的冰冷纸张,终究无情地摊开在众人眼前。结果确凿如铁,白纸黑字,是无可撼动的证明。可徐志超瞥过那张纸,嘴角竟浮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弧度,依旧没有回头。他背影决绝地消失在门外,把铁证如山的血缘与一个女人的余生,一同弃如敝履。
妈妈终究成了独自拉扯孩子的母亲。母亲从此便如背着一块无字的耻辱碑。
十年前,母亲一边讲述关于亲子鉴定的故事,一边她取出一个旧布包,层层打开,里头静静躺着一张泛黄的纸——是那份年代久远的亲子鉴定书。她枯瘦的手指抚过那些冰冷的铅字,如同触碰着从未愈合的伤口。“我恨她一辈子,”母亲的声音微弱却执拗,我们姐妹两气息急促起来,眼中燃着仇恨的火焰,“那男人……他早已不配为父,更不配为人!那纸证明,是对善良的妈妈的人格和贞洁侮辱,是烙在我命里的羞耻印记。”
………………
原来血缘的证明,有时竟是最凄凉的嘲讽;当人心背弃,再确凿的纸证也终究无法成为家园的基石
“轰——!”
潘六的脑海彻底炸开了!所有的疑惑、所有的辩解、所有对徐院的老爷子根深蒂固的信任和敬仰,在这一纸冰冷残酷的铁证面前,被炸得粉身碎骨!他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胸口,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墙壁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衬衫渗入骨髓,却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万分之一寒冷。
他死死盯着那份报告上“徐志超”三个字,又猛地抬头看向眼前状若疯魔、泪流满面、手指还在淌血的妻子,巨大的、颠覆性的认知冲击和强烈的负罪感如同两条冰冷的巨蟒,瞬间绞紧了他的心脏和喉咙。
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妻子今晚一切反常的根源——那不是简单的身体不适,那是被血淋淋的过去和突如其来的仇人请求所引爆的灵魂海啸!明白了徐院长那沉重托付背后隐藏着怎样不堪的秘密!更明白了自己这份自以为是的“帮忙”,对妻子而言,是怎样一种残忍到极致的背叛和凌迟!
“米……米萍……”潘六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深不见底的恐慌与懊悔。他下意识地朝前伸出手,想要靠近她,想要碰触她,想要抓住点什么,哪怕是她汹涌的恨意,似乎也能证明这荒谬的一切并非幻梦。然而,他的指尖还未触及米萍那因极度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米萍却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样,猛地向后弹开!她的动作迅疾而充满厌恶,仿佛躲避的不是丈夫的手,而是某种极其肮脏、极其致命的瘟疫。那双红肿、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刚才燃烧的狂怒烈焰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打断,瞬间熄灭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尖锐、更加令人绝望的东西——那是彻底的心死,是被至亲之人(尽管是愚蠢的)与至恨之人联手捅刀后,信任彻底崩塌的灰烬,是灵魂被撕开巨大伤口后流出的、足以冻僵一切的寒意。
那眼神,比刚才所有的嘶吼和拍打都更具杀伤力。它像一把淬了千年寒冰的匕首,无声无息,却精准无比地捅穿了潘六的心脏,将他所有试图靠近、试图解释、试图挽回的微弱勇气瞬间冻结、粉碎。他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凉,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巨大的恐慌和灭顶的懊悔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