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肯定不知道姐姐就是您高冬雨的女儿,您就是姐姐的妈妈!姐姐姐夫也估计不知道她单位同事徐明就是徐志超的养子!再说,姐姐不是早改名字了吗?”
小菲望了望妈妈继续说道:“不就是为了在枝江市工作方便吗?远离过去的纷纷扰扰阴霾吗?就是为了彻底跟过去撇清关系吗?。他徐明一个养子,能知道多少旧事?他一定想不到,也找不到姐姐吧?”她试图用这些理由说服母亲,也说服自己,但语气里明显带着不确定。
“傻丫头!”高冬雨的声音透着疲惫和更深的焦虑,“‘没有土墙不漏缝’!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你想想,他为了救他养父,连几十多年没联系的‘前妻’和‘私生女’都能掘地三尺找出来,那在枝江所有医院里,打听一个姓高的、年龄相仿的女医生,能有多难?!”
高冬雨呷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你姐姐改名字是没错,但她的履历、她填的家庭关系表、甚至她闲聊时无意提到我这个‘高冬雨’妈妈,都有可能留下线索!医院人事科稍微翻翻档案,或者他死缠烂打问几个老医生……到时候,恐怕你姐夫知道一些情况后就把你姐姐给出卖了。”
高小菲越听心越凉,母亲的分析像一把把锥子,刺破了她侥幸的心理防线。她恍然大悟,脸色变得煞白:“您…您说的太对了!我…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他既然能找到我,就一定能想办法找到姐姐!医院里人多嘴杂,他又是本院医生,打听消息更方便!”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那…那我们要不要赶紧打电话跟姐姐、姐夫说一下?让他们有个准备,统一好口径,坚决不能松口!千万不能让他缠上姐姐!这…这又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一他死皮赖脸地求,碍于情面、抹不开面子,姐姐姐夫心一软……”
“对!必须立刻告诉你姐姐,但是不能告诉你姐夫!”高冬雨斩钉截铁地说,刚才的决绝里又添了紧迫感,“现在就打!让你姐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知道徐明是谁,知道我们的态度!绝对不能让他钻了这个空子!”
高小菲说:“现在打电话,要是姐夫在家,不也知道了吗?”
傻丫头,如果你姐夫在家,我们可以假装说些别的,再说你姐夫晚上是经常玩牌很久才回家的呀…”
“好的,妈,您打还是我打?”
“我来!”
高冬雨几乎是扑到那个电话机旁,手指因为急切和用力微微颤抖,凭着记忆拨通了大女儿家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一下,两下,三下……响了十几声,无人接听。
高冬雨不甘心地挂断,又重拨了一遍,依旧是那空洞的长音,仿佛电话线那头连接着一个无人的深渊。高小菲也焦急的望着焦急的妈妈。
“怎么回事?这个点应该在家啊?”高冬雨眉头紧锁,焦躁地拍了下桌子。
“妈,我来试试。”高小菲也拿起电话拨打。同样,听筒里只有等待接听的忙音,直到自动挂断。
“没人接……怎么会都没人接?”高小菲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急诊科今天不是姐姐姐夫值班啊……难道出去有事了?”
“你姐姐是眼科,怎么有夜班呢?一年也不容易有几回眼科急诊吧?!”
母女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安和焦灼。她们在不同的时段——晚饭后、睡前——又各自尝试拨打了好几次,电话要么通了无人接听,要么就是漫长的忙音。
“唉!”高冬雨重重地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充满了无力感,“算了……急也急不来。明天……明天一早再打吧。但愿……但愿徐明没那么快找到你姐姐那里……”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担忧和对那部沉默电话的怨怼。她们刚刚加固了自家的堡垒,却猛然发现另一处重要的阵地可能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而警告的信号,却偏偏传递不出去。这种失控感,让之前的决绝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
第二天,高小菲早早上班去了,妈妈高冬雨在家里瞎忙活,但心绪不宁,时不时瞟向那部沉默的电话机。昨夜联系不上大女儿一家的焦虑,像阴云一样笼罩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