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残影映书卷,尘封契约启幽玄。
昔年旧梦惊魂醒,骨瓷泣血恨绵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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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临离开后,工作室再次陷入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窗外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音玻璃挡住,只剩下光线无声地在地板上移动。阮白釉独自坐在那张堆满了资料和骨瓷残片的大工作台前,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的霉味、灰尘的涩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那套骨瓷本身的阴冷气息。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地下室的黑暗,不去回忆那冰冷石板上躺着的、穿着月白旗袍的女尸,不去感受那纹在肋骨上的凤凰火纹带来的刺痛感。她的指尖冰凉,几乎感觉不到触碰书页的温度。她翻阅着一本关于民国时期上海滩秘闻轶事的旧书,希望能找到一丝关于西方神秘学社团与本地巫蛊文化交集的蛛丝马迹。书中记载了光怪陆离的传说,江湖术士的骗局,豪门望族的隐秘,但关于她想找的那个特定符号,却始终毫无头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墙上的挂钟发出单调的滴答声,敲打着她紧绷的神经。疲惫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眼前的文字开始变得模糊,那些扭曲的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在纸页上蠕动、变形,嘲笑着她的徒劳无功。她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端起旁边早已冷透的咖啡,抿了一小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无意识地扫过房间的角落。这个工作室是沈青临租下的,里面除了他们的研究设备和资料,还堆放了一些之前从威廉·阿什福德故居——也就是那栋发生命案的老洋房——清理出来的杂物。大部分是些不值钱的旧家具和摆设,沈青临原本打算处理掉,但因为忙于案情,一直搁置着。
角落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维多利亚风格红木立柜,柜门紧闭,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莨苕叶纹样,漆皮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出现了细微的开裂,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阮白釉的目光被那立柜吸引,并非因为它有多么特别,而是因为她记得,沈青临说过,这个柜子是威廉书房里的旧物,里面似乎还锁着一些威廉的私人文件,但钥匙早已不知所踪。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站起身,走向那个红木立柜。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柜门。锁孔是黄铜的,已经氧化发黑。她试着轻轻拉了拉柜门,纹丝不动。她用指尖拂去柜门雕花上的灰尘,冰凉的木质触感传来。就在她的手指划过右侧柜门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叶片雕花时,她忽然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小的松动。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阮白釉屏住呼吸,再次用指尖按压那个叶片。这一次,她听到了“咔哒”一声轻响,极其细微,但在寂静的工作室里却异常清晰。紧接着,那扇紧闭的右侧柜门,竟然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
这不是柜门本身的锁被打开了,而是……柜子的侧面,似乎另有玄机?
她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和隐隐的不安,小心翼翼地将那扇“假”的柜门彻底推开。眼前出现的并非预想中存放文件的柜内空间,而是一个隐藏在柜子侧板与真正内壁之间的狭窄暗格!
一股陈腐、带着霉味的空气从暗格中涌出,呛得阮白釉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掩住了口鼻。暗格里光线昏暗,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蛛网横结。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将光线照了进去。
暗格不大,深约半米,宽不过二十厘米。里面似乎只放了一个东西——一个扁平的、用深色油布包裹着的长方形物体。油布的颜色已经看不真切,边缘磨损得厉害,上面还用麻绳潦草地捆扎着。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要撞破肋骨。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藏着的东西,或许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关键。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与恐惧,伸手将那个油布包裹取了出来。
包裹入手沉甸甸的,表面的灰尘簌簌落下。她将它捧到工作台上,借着台灯的光线,小心翼翼地解开外面那层早已失去韧性的麻绳。随着油布被一层层揭开,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东西——那是一份用厚实的羊皮纸制成的文件,或者说,是一份契约。
羊皮纸呈现出一种暗淡的黄色,边缘有些卷曲和破损,显示出它的年代久远。最上面用一种古旧的花体英文写着标题,下面则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夹杂着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扭曲而诡异的符号,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在契约的末尾,有两个签名,一个是用英文签下的“William Ashford”,字迹潦草而用力,仿佛签下名字的人内心充满了挣扎与决绝。而另一个签名,则是一串她完全看不懂的、仿佛某种象形文字般的符号,旁边还盖着一个朱红色的、图案像是某种扭曲生物与火焰结合的印章,隐约能看出凤凰的轮廓,但又更加邪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在这份契约的某些段落旁边,还用中文写着一些注解,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阴冷。
阮白釉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逐字逐句地阅读这份契约的内容。契约签订的日期标注在开头——1937年,上海。
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这份契约的内容,远比她想象的更加黑暗和恐怖。
契约清晰地表明,威廉·阿什福德,为了获得某种“超越凡人的力量”以及“在东方获取财富与地位的捷径”,与一个自称为“凤凰社”(并非西方魔法传说中的那个,而是某种本土的、使用凤凰图腾的神秘组织)的中国组织达成了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