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沈昭昭成功被渴醒了，之前她出房间准备倒水点，结果后来都没顾得上喝。

她打开房门，往岛台走着，刚倒好温水，转身，看着落地窗的一个身影，不清醒的脑子登时清明了。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小跑着过去。

“临宴哥。”

没错，窗边的人影就是裴临宴。

裴临宴蜷缩在角落，身上林灏景给他换了睡衣，他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锋利的眸子暗得看不见一丝光，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沈昭昭在他身边蹲下。

“临宴哥。”

她轻声喊着。

裴临宴却并没有半分反应。

目光无焦距的盯着窗外。

沈昭昭寻着他的目光往外看了看，并没有觉得有哪不对劲，就是普通的灯。

“临宴哥？”

沈昭昭担心他的状况，担心他喝醉了哪里不舒服，探手摸着他额头，又摸摸他的脸。

醒酒汤起效了，他脸上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别……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不知道是不是沈昭昭的触摸唤醒了他的神智，断断续续的呢喃从他口中溢出，裴临宴脑袋磕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窗外的灯火映射在他脸上，落地窗纱被掀起一角，投出斑驳色彩，黑发颓废耷拉在额前，破碎感无知无觉流露出。

仔细看，他的身体在发颤。

沈昭昭看得一揪。

还没见过他这副破碎的，如同被全世界抛弃一样。

“临宴哥。”

他的情况太不对劲了，沈昭昭握住了他掐得骨节泛白的手。

她刚搭上他手，一阵大力袭来，她被人紧紧揽在怀里。

淡淡的酒气萦绕在她身边，沈昭昭呆了一下，没等她反应。

裴临宴脑袋放在了沈昭昭肩上，双手搂着她腰。

宛如受了伤的小狮子，寻求着庇护。

沈昭昭愣了下，才抬起手环着他腰，轻轻在他背上拍着。

“……放了她……换我……求你们了……别离开我……”

痛苦压抑又夹杂着痛苦的呢喃落在她耳畔。

他的依赖，他的脆弱，以及痛苦落进沈昭昭心里也不好受。

感觉心里闷闷的。

他不该是这样的。

天之骄子的他，求这个字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可现在失智中的他求用了这个字。

她能感受到他低喃中蕴藏着深深的痛苦。

“我不离开，我不会离开的。”

沈昭昭知道现在的裴临宴是最脆弱的时候，不能刺激他，不然心里阴影只会更严重，说不定这就是导致他一直失眠的原因。

她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软声哄着。

“别离开我……”裴临宴的手紧紧抱着她，眼眶不知不觉红了，一滴泪顺着眼角砸在她颈侧。

痛苦悲凉的气息自他身上透出。

沈昭昭觉得脖子像被什么烫着一般，心里有些说不定怪怪的感觉，她低头，往他看去，男人眼眶红红的，漆黑不透光的眼睛含着泪。

他很难过。

这是沈昭昭第一个念头。

原来掩藏在一副笑面下的他，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痛。

她突然想到了下午，林奶奶跟她说的，漂亮大美人也是个命苦的。

意识到这一点，沈昭昭迟钝感很强的心，也产生了后知后觉的心疼。

心疼他这个人。

“……我不会离开的。”

沈昭昭用手摸摸他的头。

她也不太会安慰人，她琢磨着看的别人安慰人的方法。

之前在学校和淑淑逛操场，走到了银杏林道，看见了一个男生和女生，女生哭得稀里哗啦的，男生就用手摸摸她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女孩子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