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只能是另种缘由,譬如生了一场大病才痊,抑或者,正得了个绝症,将不久于人世。
余何意心下揣度,面色毫无表露,只是问他:“你姓卢?”
卢好人迟钝了一会儿,缓缓地点头道:“嗯。”
余何意又说:“你不用害怕,我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只要事情了解清楚,就会放你回来,还另有报酬。可是,如果你要因此有所欺瞒,甚至是不尽全力,那么我手中的剑也不会是摆设。”
卢好人缓缓地点头道:“嗯。”
余何意扶额,几乎以为这人是在故意耍他,他一抚腰侧听锋,青衫随风飒沓,不再多费口舌,而是大步迈去,且行且问:“那个老汉姓甚名谁?家住在哪?平日里和谁来往?一一说来。”
卢好人紧随其后,两人越过车马行,往更东方向走去,越过烈日灼灼,卖各色吃食的小贩早在檐下乘凉,正是暑热时分,大家都恹恹的,没什么兴致,街上行人更少了。
“他……约是年初来的,住在草竹头,不知道叫什么,平常大家都老汉、老东西、老孤寡这么叫他。”
卢好人说及称呼时,眉头不自觉得皱了一皱,仿佛对这些叫法有所不适,继续道:“他身边没什么相熟,就有一个浆洗衣裳的佩娘和他会说两句话。”
说到这儿,卢好人有点儿犹豫,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还要不要说,余何意看出了他的踌躇,说道:“有什么事,照实说就是。”
卢好人点点头,因此又接道:“他的车子最破,也最不上活,就是最次一等的运送家畜,那些人都不肯用他的车,但每逢初一十五,总会有几个大主顾找他,去的地方不远,但给的钱很多。行里早有人议论他了。”
卢好人说的确然是事实真相,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遮遮掩掩,只是照实直说。小小的一间车马行就是一个江湖,里头的人来来去去,也分三六九等,各自抱团,卢好人因为跟谁都不亲近,反而跟谁都能说两句,知道的也就详细。
车马行的生意分为三种,上好的生意是载人的,去的路程不能太远,最好是妇孺老幼,人轻,事儿少,钱多。次一些是富贾纨绔,多为了踏青赏光,也不会耽搁,手松,打赏得钱有时比车资还多。最次是平头百姓,都是清明上坟、三月归宁的因由,路远,钱少,事儿多。
中等的生意是载货的,长乐城是座不小的城池,城外每隔三五里,就会有一个不大的村落,少则三五十人,多则一二百人,这些村落中经济寥落,物品匮乏,往往要依靠车马行来往,把村里的山货贩到城中,再把城里的东西带回村里。这门主顾虽然都是村民,但胜在东西多杂,积攒起来也有不少。
下等的生意就是卢好人嘴里说的,运送家畜,因为家畜都是活物,要是运送不当,致死致病,跑失几只,说不定还得赔偿。更为人介意的是,家畜味道一般不小,运完一天都散不出味儿,如果运过家畜,接下来就甭想载人了,是以这门生意最差。
喜欢一览恩仇请大家收藏:一览恩仇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