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何意听他一气儿念下去许多物事,三五八文念得人头脑发胀,忙拦他说:“不必样样都说,只告诉我,拢共多少银子就是。”
那店伴打了一半的算盘珠子被迫戛然而止,但抬起头来依然堆笑道:“欸,统共是,一两六钱。”
余何意自怀中一掏摸,摸出一块银锭,店伴一看,先是一喜,紧接着一苦,鼻子都且皱起来,有些犹豫地说:“这么大锭整银子,小店里没有绞剪,只有一把凿子。”
你道他为甚苦恼?原来其时民间买卖,多是铜钱交易,取银子的虽有,也大都碎银珠子,只用戥子一称便是,偶有大块些的,拿店内的凿子一敲便是,这蜜饯果子铺里鲜有大门大户光临,是以也没备下个大绞剪,面对这门生意,可把店伴难住了。
“拜烦客官少待,我去左近借把绞剪来。”店伴说完,当时拔腿要走,余何意拦住道:“不必。”
只见余何意掌指相拢,微微一捏,即把一锭整银子掰下一角,那切面平滑如镜,竟似绞剪剪下来的一般,把个店伴看得目瞪口呆,讷讷无言。余何意将掰下来的银子丢了给他,问道:“你称一称,看够是不够。”
店伴立拿戥子一称,分毫不错,敬佩道:“想不到少侠是个冲州撞府的江湖人,失瞻,失瞻。”
余何意笑了一笑,冲他颔首,只道:“方才作弄了你,还请不要怪罪。”店伴登时恍然觉悟,噢,怪道刚刚找他不着,乃是他在做作呢。这样一想,店伴就把刚才的事情一应抛却,全然无怪道:“岂敢,岂敢,小的开门迎客,怎么会怪罪客人。”
余何意见事已谐,知道这店伴决计不会胡乱提起所谓找不见人一桩怪事了,便自提了那包果子就走。他这一番手段,自然不是为了刻意在店伴面前卖弄本事,只是自先前几经历事之后,他也多留了几个心眼,力争将事做得完满,不被人察觉而已。
如若不这样施为,难保这店伴和他人闲谈起时,不会提及余何意这样一个古怪的客人,到时节事有不密,可就难保不会被人知晓。
走出铺子,余何意望一望天光,已到末牌时分,他肚中还不大饿,况又买了些果子,不必费事用饭,既知道江天青口中不实,还是及早去城隍庙中瞧瞧究竟,也便有个计较,这样一想,余何意转道向南,直向车马行走去。
一路上衣冠杂沓,马龙车水,并着些串街常卖,挑担走卒,余何意穿过三条巷子,往东穿行,越过十字街,终于来到车马行外,行口站着数个行老,都穿着身长袍,戴个木制的冠,袍子不大齐整,好歹也收拾的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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