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情怀

第4章 入厂(2 / 2)

靳武利把那天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唐立波没太在意,以前也有伤员养好伤后自行归队的情况。

1949年春天,逃跑的佟大财主被抓。

民兵审问时,佟大财主交代说,靳武利为了独吞粮食,杀害了三名伤员。

去找那五个已经回家务农的土匪对质,他们都否认曾进死孩子沟抓人。

去联系伤员所属的部队,可部队已经改编成野战军入关了,地方上的人也说不清楚伤员是否归队,还有人说1948年在城里见过这三人中的一个。

这些混乱的信息让唐立波无法确认事情的真相,但他觉得靳武利还是个孩子,不可能做出杀害三名伤员的事。

一声枪响,佟大财主丧命。

三反五反运动期间,一名民兵提及当年佟财主交代的事情。

靳武利急忙否认:“我没有做过!”

民兵质疑道:“为什么你家余粮那么多?是不是把给伤员的粮食私吞了?”

靳武利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当时打下的斑鸠和捞到的鱼特别多,天天吃肉,所以粮食就剩下了。”

其实,他要是说没剩下余粮,或许情况还不至于这么糟糕。

可他用打鸟抓鱼、肉多所以粮多来解释,这让平日里很难吃到肉的人听了十分气愤,也让有心维护他的唐立波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靳武利说:“你们看,就今天,我用弹弓打下二十只斑鸠,如果打不下来,就算我真的害了人。”

然而,他忙活了一天一夜,却只打下五只斑鸠。

三天后,村里召开批斗大会,民兵提议:“让靳武利陪绑。”

大多数社员都表示认可,毕竟村里只有一户富农,批斗时显得冷冷清清。

从那以后,靳武利渐渐被大家视为村里有历史问题的人。

到了谈婚论娶的年纪,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就这样,他孤身一人在这条沟里生活了下来。

1965年春夏之际,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与一位女子有了亲密接触,1966年,他的儿子出生,这才让他有了后代。

这些年,他在沟里为生产队开垦了几十亩地,生产队里没人愿意来沟里劳作,所以这些活儿都落到了他一个人身上,可收获的粮食却归大家所有。

在这条沟里,除了那位女子偶尔来的那几天,大多数时间都只有他和野鸡、野兔、小虫、小鱼相伴,不过这些伙伴中有一部分成了他的食物。

去年三大队到来时,他的草房被占。

后来三大队和村里协商,在石嘴岩西南坡建了一座石头房,他便搬了过去。

居民点建成后,三线人修建了厕所,村里安排他负责掏粪。

俗话说“粮食一朵花,全靠粪当家”。

大队告诉他,让他掏粪是对他阶级性的考验。

靳武利敲碎粪冰,挑到田里。

冬天的时候,大队里只有他和干部还在挣工分,其他社员都猫在家里。

大田里放眼望去,只有积雪、粪堆和枯草。

在枯草旁,他看到了自己想见的人正在拾草,那就是他的相好。

靳武利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人,便快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递给对方:“早晨刚套到的兔子,拿回去给孩子补补身子。”

女人接过布袋,放进装草的篮子里,同时关切地问:“你吃了吗?”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米饼递给他。

饼还带着余温,靳武利一边吃,一边说起三线的事:“三线给村里有招工入厂的指标,我觉得你可能符合条件。”

“不可能的,我家那位成分高。”女人有些无奈地说。

“但你的成分不高啊,应该可以的!”靳武利鼓励道。

“那……回去我找队长问问。”女人犹豫着说道。

就在他俩小声交谈的时候,向阳街变得格外热闹。

大家迎着寒冷,站在道边、楼头,热烈地讨论着入厂的事情。

李云顺、张美艺、冉欣看到招工通知后,都非常兴奋,他们围成一圈,猜测着都有谁能入厂。

这时,李建华、杜武跑了过来,大家讨论得愈发热火朝天。

周红坐在办公桌前,在纸上写着杜某某、李某某,她正在盘算着谁能入厂。

这次她家没有人符合条件,不过宋领导、谢领导家有人能入厂。

她写了很多名字,但算来算去,离95位的名额还差不少,家属的情况也不太对。

宋领导的家属可以,老杜家属也可以,这个行那个也行,可到底这75位都有谁呢?这让她十分困惑。

回到家,周红一边做晚饭,一边问贾飞龙:“老贾,招工名额我算了好多遍,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你是说年龄还是户口的问题?年龄可以改,改了就够条件了;户口也能变,变了就行,这点事难不倒领导的。”贾飞龙满不在乎地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改年龄、改户口,这么容易吗?”周红有些怀疑地问。

“容易,只要老宋、老谢点头就能改。”贾飞龙肯定地回答。

“他们能轻易点头吗?”周红追问道。

“一顿酒的事儿,有什么改不了的。”贾飞龙说得很轻松。

“彭代表不管吗?”周红又问。

“管什么呀?研究指标的时候,宋、谢给老彭好几个名额呢。老彭老婆的一个外甥和一个外甥女都是农村户口,这次也要进厂,听说他战友家的孩子也会来好几个呢。”贾飞龙透露道。

“那些人都在哪儿呢?户口好办吗?”周红接着问。

“听说他妻子的外甥、外甥女在河南老家,他战友家的可能是附近下放的人。”贾飞龙回答。

“政策能允许这样吗?……”周红嘴上虽然还在问,但心里已经明白,名额的事儿不用她操心。只是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家里却没多少人能沾边,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

两天后,领导回到三线,传达了相关文件。

贾新飞龙组织科室人员油印并下发了《国营锦东机械厂1970年105号文-组织机构及干部任命通知》。

工厂按县团级编制,单位设置及部分领导任命情况为:

军代表彭大军任驻厂军宣队队长兼任锦东机械厂党委书记、革委会主任;

宋东方任锦东机械厂党委第一副书记、革委会副主任、工会主任兼厂长;

谢云旺任锦东机械厂党委第二副书记,兼任锦东机械厂生产计划副厂长;革委会副主任;

包宏业(锦海市建设三大队大队长)兼任锦东机械厂党委第三副书记、革委会副主任;

兰小柱(锦海市威宁县县民兵团政委)兼任锦东机械厂党委第四副书记、革委会副主任;

李文化,工人代表,厂革委会副主任;

刘忠臣任锦东机械厂基建设备副厂长,厂革委会成员;

袁国岭任锦东机械厂安全保卫后勤人事副厂长,厂革委会成员。

下设:

政工科兼工会:科长兼工会副主任贾飞龙

这份文件的原件被贾飞龙存放在办公抽屉里,退休前,他把文件转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此后,他儿子历经多次工作调动。

2000年,这家企业从山沟搬迁时,不知是谁把这份文件扔在了走廊。

一位有心人捡到了它,可此时文件已有残缺,上面的字迹大多模糊不清。

后来,这个人去厂里档案库查找,却没有找到这份文件。

所以,书中所记载的单位设置以及干部姓名多有缺失不全的情况。

计划财务科:

基建科:科长 王国庆指导员 副科长 魏得全

设备机电能源科:

生产技术科:

劳资科:

供应科:

检验科:

保卫科:

后勤科:

运输科:科长 纪保田

文件后一页对组织机构、工作范围及工作内容进行了规定。

当时下发了两份文件,另一份为:1970年106号文《国营锦东机械厂招工规定及指标情况的通知》。

文件下发的同时,工厂组织召开会议。

宋东方、袁国岭、兰小柱参加了此次会议。

袁国岭站在燕子沟办公室的山坡上,面向下方站着的同志们说道:“同志们,现在开会。今天的会议至关重要,大家务必认真聆听,仔细记录。我讲完后,还有其他领导发言,最后请宋总指挥做指示。”

袁国岭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卷好的烟,点燃吸了起来:“今天真冷,抽根烟暖和暖和。都说屁暖床,烟暖房,我看在这外面吸两口,房子是没暖,可嘴和脸倒是热乎了些,是吧?”

他的话引得大家笑了起来,寒风中,会吸烟的人纷纷从口袋里拿出烟袋开始卷烟。

“不说题外话了,讲讲今天开会的正事。马上就要招工了。招什么样的人呢?依我看,就招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那种人。毛主席教导我们‘好人好马上三线,备战备荒为人民’。什么是好人好马?就是政治过硬、历史清白、身体健康无毛病,能干活且愿意干活的好小伙、好姑娘。当然,光这么说可不行,没有明确标准不好落实。为此,我们制定了具体标准,对年龄、身高、体重都做了规定。只要符合这些规定,就通过了身体健康这一关,就能为三线建设贡献力量。当然,在身体检查时,有一个问题是家属转正。家属转正和年轻人进厂不一样,她们之前在集体企业工作过,年龄偏大,很多还生过孩子,所以检查标准多少要放宽一些。 ”

“刚才讲了健康方面的事,还有更重要的是政审关。要求填写个人简历表,负责招工的工作人员要逐项核查,确保填写内容真实。还要审查社会关系,绝不能让坏分子进入军工厂。除了政审和健康,就是时间问题了,时间紧迫啊!同志们必须抓紧工作。大家要把握好这三个关键关卡,但千万不能脱离实际,更不能忘记招工政策和条件。总之,我会和劳资部门的同志一起认真做好这件让大家高兴的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袁国岭说完后,转身问道:“兰政委,您来说两句?”

“不说了。”兰政委回应道。

“现在有请总指挥做指示!”袁国岭接着说道。

站在窗前端着热水杯喝水的宋东方,听到让他指示,回身将水杯放在窗台。

转过身说道:“同志们,刚才老袁说得很全面、很好,我完全同意并支持。不过,我还得强调两点。其一,职工参与、职工监督。这次招工,职工参与监督的工作由李文化同志牵头,组织一个班子作为职工代表全程参与监督,职工代表的具体人选由李文化同志组织职工选举确定;其二,解放军、地方政府代表参与监督。彭大军政委、兰小柱、包宏业同志是上级和地方为支持三线建设派来的领导,是为我们把政治关的人。因此,在招工过程中,必须接受他们的意见。为此,老袁及劳资部门的同志要经常请示、汇报。”

“总之,大家共同努力,做好这件大家欢迎、百姓高兴的事。让毛主席他老人家放心,让党中央放心,让部里、上级单位、地方政府放心,大家说行不行?”

“行!”与会人员虽然冻得脸发红、手脚发僵,但回答的声音十分响亮。

招工过程中,孙家玉一家来到此地,学校增加了两名教师,孙家也增添了入厂的工人。

兰小柱负责县、公社、大队符合条件人员的招工推荐和审核工作,袁国岭负责三线子弟、家属的招工审核工作。

经过身体检查、填表、审核等环节,1970年的最后一天,招工结果张榜公布。

大家挤在榜前,查看谁被分到哪个单位、从事什么职业。

稻地村每户有一人入厂,靳武利的相好不在其中,但佟铁山的儿子和女儿入选了。

傍晚,又下起了雪。佟铁山趁着夜色,顶着雪花挑着担子出了村。

柳条筐一边装着两只野鸡、两只野兔,还有二十几颗鸡蛋;另一边是刚杀的半条年猪、血肠以及四个猪蹄。

一般每年杀猪都在春节前,今年提前了,一是为了庆祝儿子、女儿转成城市户口并进入工厂成为工人,另一方面也是想去看望宋领导。

走到村口,佟铁山发现三位村民站在雪地里。

他问道:“大晚上的,在这儿干啥呢?”

一位村民小声说:“佟队长,我们想问一下,为啥我们老百姓家只有一个指标?”

佟铁山放下担子说:“你们说的是我家的事吧?行,我跟你们说清楚。这次入厂,三线占用土地是一方面,占用农房也是一方面。我们家既占地又占房,和你们情况不一样。”

“队长,你家占什么房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石嘴岩山上有两栋房,其中一栋是我的,知道不?”

“那不是老靳的吗?”

佟铁山一听这话急了,大声说道:“老靳南面的房是我的,那是我叔给我的,你们都清楚。别装糊涂!”

“队长,不是我们装,你家能进俩,人家老靳一个都没进。”

“他没进,我还没进呢!岁数超了,人家三线要的是年轻人,不要老年人,懂不懂?”

喊声让大家低下了头,但不满情绪仍在。

大家心里明白,富农家的指标被佟铁山占了。

人家赵村大队组织社员投票,把富农家的指标分给了大家,佟铁山却留给自己家。

人家按票数决定,他却按土地和房屋来决定。

三人不想再争论,转身回家。

一位老汉走了几步,喊道:“为啥不学赵村投票呢?”

佟铁山听到了老汉的话,他心里清楚赵村大队干部家没有多余的适龄孩子,所以他理都没理,挑起柳条筐拐向向阳街,走进了领导家中。

赶得巧,宋东方正在家中小酌。

看到佟铁山送来的东西,推辞了三次后还是收下了,而后十分坚决地拉着佟铁山,让他一起饮酒。

宋东方的妻子赶忙跑到厨房又做了两个菜。

山上,靳武利心里纳闷,为什么佟铁山家可以有两人入厂。

自己又让地又让房,为什么不行?

他心中既生气又苦恼,找了些酒喝起了闷酒。

村里,苗艳丽的老公带着孩子去亲戚家喝酒过节了,苗艳丽独自一人在家。

透过窗户,她感觉到天在下雪,于是下炕来到门口,推开门看到地上的雪,便想起了山上的靳武利。

苗艳丽回到屋里,从炕柜最里面拿出一件棉衣,随后走出家门。

她出了村子,转过山角,沿着山路来到靳武利的房前,推门走了进去,边进门边抖落身上和衣物上的雪。

靳武利站起身,走到她身前,一边帮她清理身上的雪,一边问道:“艳丽,雪天路滑,你跑来我这儿干啥呀?”

苗艳丽看着眉头紧锁的靳武利,解释道:“开春的时候我把你的棉衣拿回家拆洗了,做好后却忘了送来。刚才看到下雪,担心你会冷。”

“我不冷。”

“试试呗。”

“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靳武利试穿棉衣,同时关心地说:“关于进厂的事,你别太上火。”

“上什么火呀,没办法的事儿。”

“这事儿真是没处说理去,佟铁山家能进两个,他凭什么呀?”

“人家有权呗。”

“对了,你不是去找队长问了吗?怎么就不行呢?”

“找了,老佟是富农,我是富农婆。”

“唉,没办法,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也没辙。”靳武利叹了口气,回到炕桌前喝了一口酒。

“少喝点,脸都红了。喝酒怎么也得配点菜呀,不能干喝。要不我给你做个菜?”

“不用,我也不喝了。你回去吧,一会儿雪大了就不好下山了。外面缸里有两只野兔,你带回去给孩子和你家老佟吃。”

两人向外走,靳武利从缸里取出野兔,跟在苗艳丽后面。

“不用送,我自己能走。”

“下雪路滑,还是我送你吧,送到村口我就回来。”

靳武利一手拎着野兔,一手搀着苗艳丽,下了山,朝村里走去。

李建华满心欢喜,他和姐姐都入厂成了三线职工,他当上了工人,姐姐成了护士。

可姐姐不太乐意,她不想当护士,也想当工人,嚷嚷着要去厂里找领导。

爸爸拦住了她,说道:“党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组织安排的工作,咱都得高高兴兴地接受。”

李建芬听了,坐在那儿不再吭声。

李建华问爸爸,铆工具体是做什么的?

冉欣成了电工,老工人说电工是个好活儿,比车钳铣还好。

冉欣的爸爸则表示,只要是工人就行。

杜武的工作也很不错,是司机。

他爸爸说这个工作挺好,让他好好学。

李风顺家今天好似过年一般,妈妈特别高兴,儿子入厂了,自己也转正成了国营工人,往后生活有了保障。

晚上,她用从保东抱来的荤油坛里的肉渍炖了白菜和萝卜,又把那只老灰兔杀了,和土豆一起炖了,菜里还加了粉条。

之后,她又到供应点打了一斤白酒,等着老公回来。

李春雨、高丰收、杜开海下班很晚,基建任务繁重,领导组织开会,结束后才让他们回家。

回家路上,他们看见靳武利搀着苗艳丽,大家什么都没说,闷头骑着自行车就过去了。

李春雨回到家,在厨房脱下棉工衣,赵艳接过来拿到外面抖落上面的雪,然后放在东边的椅子上。

李春雨洗了洗手,走进里屋,看到有酒有菜,十分高兴。

三个儿子早已坐在桌前等着了。

李云顺给父母倒了酒,也给自己倒了一点。

李春雨说:“咱们家一下子解决了两个人的工作,就算不是最多的,也还不错。以后挣钱的人多了,生活能改善,但也得节省着点,不能总像今天这样大吃大喝。”

喝着酒,李春雨聊起了许多工作上的事,比如建房修路、护坡质量等等。

喝着喝着,他说起了路上遇见的事儿:“佟兴祖的媳妇搞破鞋。”

赵艳听后,气愤地说:“这条沟真是邪门,风气太差了。山上有封建迷信的东西,山下这名字又不吉利,以前还是土匪窝,什么破地方!”

“什么地方都不怕,牛鬼蛇神都会被我们踩在脚下。”

李云顺喝了三钱酒,脸就红了,他学着电影里的英雄人物,挥起一只手说,“我觉得三线挺好的,来三线就有了工作,有了发挥才干的舞台,说明建设三线是好事!”

“对,孩子说得对,是好事。”

李风顺问道:“什么叫搞破鞋?掏粪的跟谁搞破鞋啊?”

1970年,向阳街很多家庭在这最后一餐吃得时间都长了些,大家都很高兴。

村里那些有人进厂或者家里有人在民兵团且进了厂的,也都兴奋不已。

但那些没被这份幸运眷顾的人,只能暗自叹息。

喝酒的人兴致高昂,不觉得时间过得快,他们有说有笑;不喝酒的人却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李风顺下了桌,爬到炕的西头,钻进被窝睡觉去了,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李风顺身处洁白的墙壁、宽敞的大厅,还有奇奇怪怪、闪闪发光的玻璃墙前,他正在阅读那些波浪般的文字。

不知何时,他手上多了一支笔,站在玻璃墙边写下“工人”二字。

突然,山崩地裂,他掉了下去,掉进了粪坑。

他赤着脚走在粪水上,奇怪的是,粪水不臭,脚也不沾粪。

他的脚异常洁白,与黄黑色的粪水形成了鲜明对比。

突然,粪坑的水向上喷涌起来,他四处奔逃,就在粪水即将溅到脸上的时候,他被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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