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野这一抬头，才看见对面坐着的那一排大佬已经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而他蛐蛐的中心人物正翘着二郎腿垂着眸转着笔。

沈佩云先前和林星野搭过戏，两人私下关系还不错，当即便咳嗽两声想要解释，却被游嘉打断。

游嘉看都没看林星野一眼：“陈导我没有别的问题了，我们开始读剧本吧。”

陈正阳地目光在林星野、沈佩云和游嘉的身上兜了一圈：“好。”

环形会议桌中央堆叠着烫金封皮剧本，页边贴满各色便签，落地窗外秋雨斜敲玻璃，与室内中央空调嗡鸣共振。

陈正阳缩在皮质转椅里，山羊胡尖沾着咖啡渍，钢笔尾端无意识戳刺着桌面的日程表：“先走个流程。诸位自我介绍一下，报角色名和入行年限，方便后期剪辑花絮。”

空气凝滞两秒。

姜雪岚抚过武则天台词本烫金纹路，率先开口：“武则天，姜雪岚。入行三十三年，上次演女皇是《凤栖梧》里被儿子毒死的萧太后。”

林星野的喉结滚动着，目光悄咪咪地瞥了一眼游嘉，指尖掐进崔湜剧本：“崔湜，林星野。去年刚从沪财经济系辍学……呃，入行七个月。”

等众人介绍完一圈，陈正阳调暗灯光，投影幕亮起第1集分镜脚本：“从太平目睹武则天掐死安定公主开始。游董？”

游嘉摩挲着少年太平戏份的褶皱页脚：“关于这里，我有个小问题。安定公主襁褓里的血沾到我袖口时，该不该立刻擦掉？”

“问得好。”王薇调出《旧唐书》电子档，“史书没写细节，但考古发现安定墓陪葬品有串染血琉璃珠，可能暗示……”

“擦，但要擦得慢。”陈正阳截断考据，“先屈指蹭血，再摊掌看指纹——让观众觉得这孩子在拓印罪证。”

顾明渊??忽然转起手中的菩提手串：“加个对比镜头如何？武则天掐死婴儿时，太平正在临摹《兰亭序》的‘死生亦大矣’。”

钢笔“笃”地钉进木质桌面。

陈正阳眯起眼：“不错的想法，可以加。”

窗外的铅灰色云层骤然撕裂，惨白闪电劈开落地窗的雨幕。

时间又过了很久，投影仪光束在惊雷炸响的瞬间颤动，将太平毒杀薛绍的分镜脚本投在幕布上，血色批注如同刀疤横亘在百年好合的婚书特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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