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茅看到合欢,激动得在痛哭流涕,慌忙抱住,说:“娘,娘,你心脏不好,血压又高,你不要命了吗?”
六月雪急忙着扯住合欢的一条胳膊,说:“干妈,干妈哎,几十年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莫咯样子急咯。”
王营长做了个手势,示意卫茅和六月雪松手,自己朝前走一步,抱住合欢:“姐姐,我和你干女儿约好了的,今天晚上,我和卫茅喝一杯,你有没有给弟弟准备一瓶酒啊?”
合欢抱着王不留行,久久不肯松开,问:“弟弟,咱们的父亲呢?”
王营长说:“姐姐,我们到饭店里说。”
合欢和王不留行,手牵着手,走到小茶馆。合欢问:“弟弟,你还没有答复我,我们的父亲,还在不在人世间?”
王不留行说:“姐姐,自从母亲跳江自尽后,我们的父亲,黯然伤神,仅仅过了两个年头,就走了。”
合欢说:“弟弟,父亲走的时候,你几岁了?”
“我九岁了。我会砍柴,我会放牛,我会养猪,还会养鸡鸭,还会挖野菜子;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会当叫花子。”
“莫讲了,莫讲了,弟弟,我们的童年都是一朵带血的玫瑰。”合欢突然喊道:“儿子,儿子,招待你舅舅的饭菜,准备好了没有啊。”
卫茅在喊:“做好了!做好了!单等母亲和舅舅入席咧!”
王不留行牵着姐姐合欢的手,笑吟吟走到餐厅。王不留行说:“姐姐,你那个儿子卫茅,女儿六月雪,当真是你的乖宝宝呢。”
“弟弟,你成家了吗?”
“我成了家,和你一样,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们有多大了?”
“儿子十二岁,女儿十岁,都在家乡陬市街上,读小学呢。”
“你的堂客,在没在长沙?”
“我带她来长沙城干什么?作为一个军人,只有把老婆孩子,放在家乡,才免得我两头牵挂,一心一意,只为砍下日本鬼子的鬼头。”
东北厨师端着一个白色的大瓷碗,放在圆桌的中央,说:“这第一道菜,叫做大团圆。”
合欢和王不留行,坐了主席,卫茅和六月雪,王不留行的副官、司机,坐在陪席上,卫茅的哈哼二将,飞蓬和龙葵,坐在末席。
众人一瞧,东北厨师做的大团圆,有肉丸子,鱼丸子,雪花丸子,鹌鹑蛋,乳鸽鸽,乌鸡蛋,拔丝芋头,莲子,周围配着一簇银耳。
合欢忙着给王不留行夹菜,但手太颤抖,老是夹不稳。六月雪忙着站起来,用竹制的汤勺子,先给王不留行舀了一勺,再给干妈舀了一勺。
卫茅握着一瓶琥珀色的红酒,走到王不留行面前,说:“舅舅,你与我娘骨肉团圆,外甥不太懂事,特意为你和娘,准备了一瓶石榴果酒,请两位长辈满饮一杯!”
王不留行问:“外甥哎,你给我解释一下,喝石榴酒的意义是什么?”
卫茅说:“石榴果内,石榴籽紧紧包围在一起,象征着一个大家庭,骨肉不可分离。元朝有个曲作者家在《合同文字》中说,待他长大成人后,须教骨肉再团圆。”
王不留行击掌大呼:“卫茅,你这个外甥,果真有几分才学。做舅舅的,非常高兴,满饮此杯!”
卫茅说:“娘,这石榴果酒,度数低,你和舅舅对饮一杯吧。”
合欢说:“儿子,看到今天这个场景,做娘的还没喝酒,却早已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