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尚轶最开始怀疑的只是陶茵的身份的话，现在的他，已经开始怀疑女孩究竟“是什么”了。

议会的人体改造物都有严格的注册和审批手续，尚轶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样的植入物能让陶茵的双眼展现出刚才的状态。仔细想来，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情绪状态也有不少可疑的地方，不论什么时候，陶茵都是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她维持着惊人的感染力，而许多和她走了相同的定位但昙花一现的偶像，大多都早早就败在了情绪失控形象崩塌上。只要是人类，就不可能随时都维持着完美的形象，但陶茵却似乎从来没有摘下那张面具的时候，她的感情，许多时候更像是某种设定好的程序了。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想你已经猜到我并不是人类了吧，”陶茵像是被尚轶的表情逗笑了一般，“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的人类，为什么就不能给人工智能一点自由生活的空间呢？”

这已经不是尚轶第一次见到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了，然而莫奕白的身上有明显的机械痕迹，陶茵则完全不一样。偶像的身份让她必须得经常更换各式服装，但在那么多粉丝的注视之下，她却从来没有露出过半点破绽。尚轶不知道现在和自己交谈的究竟是“陶茵”，还是某个为她设定了程序的幕后操控者，她拥有自己的个人意志吗？而她刚才所说的那个“我们”指的又是什么样的势力？

“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在和谁交谈。”许久之后，尚轶才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陶茵，你过去知道的那个陶茵，”女孩轻笑了一声，许多人都说尚轶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家伙，但在她这里，尚轶的想法似乎总是能被她看穿，“我来自于一个被称为‘齿轮’的组织，在组织里，所有人都是拥有机械之躯的人工智能。”

“那么是谁制造了你们？”过去的尚轶还会去思考为什么议会明令禁止给机器人自我意识，但还是有机器人像人类一样生活，但现在他已经很少为这样的事情而困扰了，在理应秩序井然的议会辖区里，一直都存在着黑暗的一面，“像你这样的人造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吧，你受那个制造了你的人控制吗？”

“你问了这么多问题，可我还什么消息都没从你这里得到，这可不公平，”陶茵摇了摇头，摆出了精明的商人才会露出的笑容，“我知道你是郁明的治疗师，他和你说过什么吗？他信任你吗？”

“在回答你的这些问题之前，我得先确定你是不是可信。”为了维护自己病人的隐私，尚轶并不打算随便松口。

“我当然是可信的人，我可以告诉你，郁明的母亲不是因为意外而死的，他突然情绪不稳定，企图自杀，也是有人策划的，只是那人大概也没想到他会伤到你，”陶茵似乎知道很多和郁明有关的事情，那个名叫“齿轮”的组织，显然有着极为严密的情报网，“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把是谁策划了这一切告诉你。”

“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在这种时候，你总算是有点通情达理了，”陶茵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酒，如果她不说的话，恐怕谁都不会想到她是一个人造人，“我希望你获得他的信任，替我的组织从他口中得到之前我们要他追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