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寄居在这个男人身上了。他的身上有很浓厚的欲望,是魇最喜欢的食物。
魇借用噩梦的力量,一步步蚕食着男人的理智,将他转变成只知道追求欲望的傀儡。
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噩梦还是有些不够。魇变得越加贪婪了。
幸好,那天并没有让它等了很久。
它编织了一张噩梦的大网,将他的肉体像提线木偶一般拉扯起来。
或许是欲望使然,男人居然没有丝毫挣扎,又或许是在日复一日的蚕食之中,男人的理智早已全线崩溃,徒留无尽的欲望支撑着这糜烂的肉体。但不论是哪一种,他都已经疯了。
他打开锻刀炉,将手边的一切都丢进了炉中,任由火焰将一切吞食,焚尽,甚至他连一颗矿石都没有塞进去。
他只是机械地,将一切焚毁,用火焰填补自己欲望的空缺。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痴迷的,甚至是狰狞的面容。
似乎只要火焰不熄灭,他所期待的绝世名刀就会一直在被锻造着,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现世。
所以,即使自己的女儿一无所知地走进了屋子里,疯魔的男人也将可怜的孩子一并丢进了锻刀炉里。
魇瞬间来了兴趣。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丢进锻刀炉里,这怎么能让人不恨呢。来自血亲的背叛可是最刻骨铭心的痛苦,它相信这绝对会给他带来无尽的能量。
它果断脱离了男人,钻进了锻刀炉里,毕竟实体的火焰对它可造成不了什么损伤。它的眼里,只有那团可悲的灵魂,他美味的食粮。
只可惜,它没想到,女孩的灵魂在烈火的焚烧之下坚持了下来。而且它没有得到它想要的美味。
男人在魇离体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疯了似的想要去扑灭那团熊熊烈火,但也只是在双臂上留下了烧伤的疤痕。
他的力气似乎被抽空,只能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等到他醒来,他的妻子拿走了锻刀炉里的所有残渣,包括女孩的骨灰,留下一封遗书后便下落不明。
男人的双臂已然残废,他失去了谋生的技巧,失去了妻子,还失去了孩子。最后,他从高高的山崖上,如同落叶一般落进了山谷里,再也没了生息。
女人则带着带有骨灰的残渣,躲进了一个偏僻的山谷里。将残渣埋葬之后,也失去了踪迹。
或许是寻了棵树了却了自己的生命,又或许是遇到山中猛兽不敌而死,但不管如何,她都是必死无疑。
魇从男人的身上脱离之后,它就留在了女孩的灵魂身边。或许,凭着这特殊的灵魂,它也能获得它想要的能量。
但总归是在这深山老林里唯一能获取到能量的对象,魇融入了女孩的灵魂,等待着吸取能量的时刻。
只可惜,女孩似乎足够乐观。即使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所背叛,因此失了性命,她也依旧升不起负面的情绪。
或许她天生就是个善良的孩子吧。
魇觉得,自己这次估计是得栽在这了。索性,趁着能量还未完全耗尽,它让自己陷入了长久的沉眠,为逃离这无趣的灵魂保存力量。
……
它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是它最喜欢的怨恨。魇十分意外,面对着天降大礼,他近乎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力量,同时,它也不忘打量着,少女面前的少年。
这个,教会她怨恨的少年。
怨恨,多么美妙的味道,就让它为这熊熊燃烧的火焰再添一把火吧!
……
“倾奇者……请将你的身体……借给我吧。”少女面含微笑,额头轻轻抵着少年的额头,泪水无助地从颊边落下。
“好。”少年回答道。
二者的身影渐渐交融,等到少年再次睁眼,他原本张狂的面容染上了几分冷冽。
此刻,已经是少女,少时缚萤掌控着这具身体。
少时缚萤需要一把刀,她拿到了远走至冬的一位锻刀师所打造的刀。
那把刀,不仅少时缚萤很满意,就连魇也很满意。因为那把刀上所蕴含着的愿望,被轻易地转化为永恒的执念。
这是魇喜欢的,它就像是贪食的孩子掉进糖果的海洋里,它在其中徜徉,享受着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