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忽然跪地,对着蟒首叩首:“是朝廷负了沈指挥...负了这镇河血契...”他抬头时,眼角已湿,“当年东厂为了构陷沈渊,伪造了养妖证据,却不知这蟒首是太祖皇帝亲赐的镇河兽,血契更是皇家绝密...”他掏出怀中的密旨,黄绢上赫然盖着成祖皇帝的玉玺,“成祖即位后便知沈渊冤屈,却碍于先帝颜面,只留密旨:‘若蟒纹再现,准其后人重掌绣春刀,复镇黄河。’”
绣春刀终于完全出鞘,刀身刻着的“镇河”二字与张小帅后颈的暗纹同时发亮。蟒首低伏,让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铁链上的铁锈簌簌而落,露出内里的鎏金篆文——正是沈渊当年的血誓。暗纹此刻不再发烫,反而像块温玉贴着皮肤,他忽然想起老王临终前说的“绣春刀...锁龙井”,原来不是警告,是传承。
天亮时,锁龙井的铁链重新绷紧。张小帅穿着飞鱼服站在井沿,绣春刀垂在身侧,后颈的蛇纹已化作淡金印记,隐在衣领下。指挥使将沈渊当年的腰牌递给她,玉牌背面刻着“蟒渊”二字,与他手中的铜符严丝合缝:“从今日起,你便是锦衣卫镇河小旗,这袭飞鱼服,不再是体面,是责任。”
路过值房时,东厂的番子正缩在墙角偷听。张小帅忽然转身,飞鱼服的云蟒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袖口露出半寸淡金纹路,吓得番子拔腿就跑——如今他们该知道,这后颈的印记不是妖纹,是刻进血脉的忠肝义胆,是比飞鱼服更重的,大明河山上的一道鳞。
此后的日子里,张小帅常去西街的老茶铺。那里的掌柜总戴着断腿的木拐,看见他飞鱼服下的淡金印记时,会偷偷抹把泪——那是老王的徒弟,替师父守着沈小公子的最后一点念想。茶铺的案头摆着本旧账册,封皮写着“镇河纪要”,里面夹着张小帅新画的锁龙井铁链图,边角还沾着他磨墨时滴下的血珠,晕开的痕迹,像条盘着的小蛇,却裹着暖人的茶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暮春时节,黄河水患又起。张小帅站在船头,绣春刀直指浊浪,后颈的淡金印记在水汽中亮起——这次不是发烫,是灼痛,是血契在召唤镇河的使命。蟒首破水而出的瞬间,他听见岸边百姓的欢呼声,混着老王临终前的叮嘱,忽然懂了这袭飞鱼服的意义:体面从来不是金线绣的蟒纹,是百姓眼里的安定,是暗纹下藏着的,比皇权更重的,人间烟火。
而那枚藏在锁龙井底的沈渊佩玉,此刻正随着蟒首的游动泛起微光,映着张小帅飞鱼服上的云纹,像幅被岁月洗去污名的画,在滔滔河水里,慢慢展开了真正的模样——不是谋逆者的血契,是守护者的鳞,是绣春刀影里,永远不该被辜负的,一片初心。
《袖底雷纹赌乾坤》
赌坊的铜油灯爆了个灯花,火星溅在青砖上的瞬间,整个场子静得能听见骰子在竹筒里滚动的闷响。张小帅的声音从喉间挤出来,像把生锈的刀割过粗麻布,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我要押注。”
庄家手里的青铜签子停在半空中,翡翠扳指擦过檀木赌案,发出细不可闻的刮擦声。周围赌徒的哄笑卡在嗓子眼里——这是西街最不起眼的穷酸书生,往常连押一枚铜钱都要手抖,此刻却站在赌坊中央,腰间玉带松了三扣,月白外袍滑落在地,露出里面半件揉皱的青缎内衬。
“拿什么押?”穿玄色马褂的庄家勾起嘴角,八字胡下的金牙在烛火里一闪,“莫不是要学那泼皮,拿裤腰带作注?”哄笑声像潮水般漫上来,有人往地上啐了口:“瞧他那身酸气,怕连赌坊门槛都买不起!”张小帅没抬头,指尖却在内衬上死死按住个鼓包——那里缝着块巴掌大的锦缎,金线绣的云雷纹早被冷汗浸得发暗,像条蛰伏的蛇,等着破土而出。
三个月前,他在城郊破庙捡到半卷残页。褪色的宣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云雷纹的针法,边角盖着枚模糊的朱印,像极了小时候见过的、母亲绣在荷包上的纹样。那天深夜,他对着月光缝补破衫时,针尖刺破指尖,血珠滴在残页上,竟洇出完整的雷纹轮廓,而内衬里的布料,竟自己浮现出同样的暗纹,像被唤醒的沉睡兽,顺着袖口往手腕爬。
“押这个。”张小帅突然扯住右袖,指尖用力一撕,“刺啦”声里,锦缎碎屑如雪花飘落。露出的小臂上,云雷纹顺着血管蜿蜒,从手腕直到肘窝,在烛火下泛着冷金光泽——那不是绣上去的,是刻进皮肤的暗纹,每道雷弧的凸起处,都沾着他方才撕袖时蹭破的血珠,像给沉睡的雷兽喂了口血食。
全场死寂。庄家的翡翠扳指“当啷”掉在赌案上,发出清脆的裂响——他认得这纹。二十年前,江湖上突然消失的“雷火门”,门徒皆在小臂刺有云雷纹,传言此纹能引天雷,遇火则焚,是门派秘传的“雷火契”。而眼前这书生的暗纹,竟与当年门主袖底的纹样分毫不差。
“你……你是雷火门余孽?”穿灰布衫的赌徒往后退了半步,撞翻了身后的酒壶,“当年他们被朝廷灭门,说是什么私铸火器,图谋不轨……”话没说完,张小帅腕间的雷纹突然发烫,袖口未撕完的锦缎边角“腾”地烧起来,却只烧了半寸,便被他指尖按灭——那火焰是淡青色的,带着硫磺味,竟与赌坊角落藏着的火铳药粉气息一模一样。
“我押——”张小帅的指尖按在赌案上,雷纹顺着桌面的木纹蔓延,檀木板竟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有电流在里面窜动,“押庄家手里的‘雷火图’。”此话一出,庄家脸色骤变,身后的护院立刻往前半步,腰间刀柄露出半截——传说雷火门覆灭前,曾将火器铸造图藏在赌坊,由历代庄家秘密守护,没想到竟被这书生识破。
“你怎知老夫有那东西?”庄家的声音发颤,却仍强撑着冷笑,“就算有,你拿什么换?凭你这半条命?”张小帅忽然扯开内衬,露出心口——那里有个硬币大小的焦痕,边缘呈放射状,像被天雷劈过的树桩,“用雷火契换。”他指尖划过焦痕,腕间雷纹突然暴涨,赌案上的骰子竟被震得跳起来,“昨夜我在你后厨看见,你腰间挂着雷火门的旧腰牌,铜铃响三声,是‘火起雷动’的暗号。”
庄家瞳孔骤缩。二十年前,他还是雷火门的学徒,亲眼看见门主被官兵围杀,临终前把铸造图塞进他怀里,叮嘱“藏进赌坊,等雷纹再现”。此刻眼前书生的暗纹,竟与门主临终前刺在他小臂的纹样重合,尤其是心口的焦痕——那是雷火契认主的标志,当年门主为救他,用雷火替他挡过一箭,留下的正是这样的疤痕。
“你……你师父是谁?”庄家忽然压低声音,八字胡抖得厉害,“这雷火契,除了门主一脉,无人能解……”张小帅想起破庙残页上的血珠,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荷包,里面藏着半枚刻着“雷”字的铜扣——原来自己不是捡来的孤儿,是雷火门最后的血脉,那些被他当作噩梦的、深夜里发烫的暗纹,从来不是诅咒,是血脉里沉睡的雷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娘姓林。”他掏出铜扣,放在赌案上,“二十年前抱着我逃出火海,临终前说‘去赌坊,找铃铛响三声的人’。”庄家盯着铜扣,忽然老泪纵横——那是门主夫人的贴身信物,当年他亲眼看见夫人把孩子塞进井里,自己引开官兵,腰间的铜铃正是响了三声。此刻铜扣与他腰间的“火”字扣相碰,竟合为“雷火”二字,迸出细小的火花。
赌坊外传来梆子声,子时三刻。庄家颤抖着从暗格里取出羊皮卷,图上的云雷纹与张小帅腕间的暗纹共鸣,卷角的焦痕正是当年门主用雷火封存的印记:“拿去吧。”他忽然扯下自己的外袍,露出小臂上褪色的雷纹,“当年我贪生怕死,没敢认你,让你流落在外……如今雷纹再现,是老天爷让我把东西还回去。”
张小帅刚接过图,赌坊的木门突然被撞开,灯笼光里映出几个穿飞鱼服的人——是锦衣卫!为首的总旗盯着他腕间的雷纹,绣春刀出鞘半寸:“果然是雷火门余孽,朝廷找了二十年……”话未说完,张小帅腕间雷纹突然暴起,袖口残余的锦缎“轰”地燃成青焰,竟将 nearest 的绣春刀震得脱手,刀刃落地时,削断了赌案边缘的雷纹木雕。
“且慢!”庄家突然挡在他身前,掏出怀里的旧腰牌,“当年雷火门铸火器,是为了抗倭,却被奸人诬陷……这孩子是门主血脉,雷火契在他身上,说明天命未绝!”总旗盯着羊皮卷上的铸造图,看见图角刻着“嘉靖元年制”的小字——那是先帝未登基时,秘密支持雷火门研制火器的证据,若公之于众,当年的冤案便可平反。
“跟我们回诏狱。”总旗收刀入鞘,目光却软了几分,“但这图……要交给朝廷。”张小帅攥紧羊皮卷,腕间雷纹渐渐平息,心口的焦痕却在发烫——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想起破庙里冻僵的那个冬夜,想起自己为了换半块烧饼,差点把绣着云雷纹的荷包当掉。此刻暗纹不再是烫手的山芋,而是刻进血脉的责任,就像赌坊梁柱上褪了色的对联:“赌天赌地不赌心,欺神欺鬼莫欺民。”
离开赌坊时,晨雾渐散。张小帅把羊皮卷藏进内衬,雷纹在晨光里淡成浅金,像条睡着了的小蛇,蜷在袖口。庄家塞给他的铜钱袋在腰间晃荡,却不再是赌本——里面还压着半块旧玉佩,是当年父亲挂在他襁褓上的,刻着“雷动九天”四个字,边角磕缺了,却在雾里泛着温润的光。
后来京城流传开一个传说:锦衣卫诏狱里关着个带雷纹的书生,每天都在羊皮纸上画着火器图,腕间的暗纹随笔墨游走,偶尔会溅出火星,把狱卒的草席烧出小洞。但没人知道,那些火星不是灾祸,是雷火门沉寂二十年的光,从袖底的云雷纹里漏出来,一点点,把蒙在真相上的尘埃,烧出个透亮的窟窿。
而赌坊的老庄家,每天都会坐在门槛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铜铃声——不是赌坊的骰子响,是锦衣卫校场上,新铸的火铳试射声,像当年雷火门的天雷,终于在人间,炸开了迟到二十年的,清白的响。
张小帅偶尔会摸着腕间的雷纹笑。他终于懂了,当年母亲把他塞进井里时,刻在他皮肤上的不是诅咒,是希望——就像此刻,他在诏狱的草席上画下最后一道雷纹,窗外的阳光正好照进来,把袖底的云雷纹,映成了比赌坊烛火更暖的,人间的光。
《绣春狼毫押身契》
卯时的聚财阁还飘着未散的酒气,狼毫笔杆在记账先生指尖打颤,墨汁刚滴进紫端砚,就被只沾着血污的手劈手夺过。张小帅盯着砚台里翻涌的墨浪,绣春刀穗子上的金线蹭过蟒纹袖口,把飞溅的墨点染成暗紫——像极了昨夜诏狱刑房渗进青砖的血渍。
“拿笔墨来!”他的声音混着喉间的铁锈味,惊得账房先生往后缩了半步。狼毫在掌心转了三圈,笔尖刺破指尖的瞬间,血珠坠进墨汁里,晕开的纹路竟与袖口的蟒纹重合。周围赌徒的哄笑变成倒抽冷气——谁都知道,锦衣卫小旗的飞鱼服沾了墨迹便是违制,何况这墨迹里还掺着血,把“聚财阁”的烫金匾额映得发暗。
欠条在锦缎上晕开第一笔时,张小帅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响。蟒纹袖口被他攥得发皱,金线勾边的云头纹刮过桌面,勾住了记账先生腰间的玉佩——那是块刻着“慎赌”的古玉,边角磨得发亮,像极了老王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铜符。昨夜他为了从诏狱捞出被诬陷的匠人,把月俸全给了东厂番子,此刻兜里只剩枚磨穿的铜钱,硌得大腿生疼。
“立据人:锦衣卫小旗张小帅——”笔尖在“帅”字最后一竖上顿了顿,墨汁顺着笔锋滴在“蟒”字纹路上,竟洇出细小的裂纹,像飞鱼服下那道从不示人的蛇形暗纹。他忽然想起三天前指挥使大人的警告:“你的暗纹是沈渊旧部的血契,若敢丢了锦衣卫的体面……”体面?此刻他攥着狼毫的手还沾着匠人的血,体面早随绣春刀一起,砍进了诏狱的门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抵押物那栏空了半刻。周围赌徒的窃窃私语像蚊虫般涌来,有人盯着他腰间的绣春刀,有人瞄着他飞鱼服下的内衬——传说那内衬里缝着镇河血契,是当年沈渊留给后人的秘宝。张小帅忽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半寸的淡金印记——不是血契,是道新伤,昨夜替匠人挡刑时,东厂的夹棍烙出来的。
“抵押物:张小帅本人。”狼毫在“人”字上拖出长锋,墨汁渗进锦缎纹路,竟把蟒纹衬得狰狞,“身体健康,略通拳脚,可充作打手、杂役抵债。”笔尖划破纸面,露出下页的“聚财阁放债细则”,红笔圈着的“逾期断手”四字刺得他眼花——三天后便是匠人妻儿进京的日子,他必须凑够十两纹银替他们赎身,否则那对母女就要被卖进教坊司。
记账先生的算盘珠子响得发急:“张大人,您这……不合规矩啊。”他盯着欠条上的血手印,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哪有锦衣卫给赌坊立卖身契的?除非……除非这小旗真的走投无路,把飞鱼服的体面,把沈渊后人的身份,全押进了这张浸透墨与血的纸。
酉时,聚财阁后巷。张小帅卸了飞鱼服,只穿内衬蹲在井边,看锈迹斑斑的菜刀在掌心划出道浅痕——这是他今夜当杂役的“投名状”。井水映出他苍白的脸,后颈的蛇形暗纹在暮色里泛着微光,忽然想起老王临终前说的:“当年沈指挥为了镇河,把血契纹进骨血,如今轮到你了,可别让这纹,沾了不该沾的脏。”
脏么?他摸了摸欠条上的血印,那是为救匠人溅的血,是替孤儿寡母担的债。菜刀刚要落下,巷口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声——是匠人五岁的女儿小桃,正抱着个破布包蹲在墙角,布包漏出半块窝窝头,沾着泥灰。他猛地扔下菜刀,内衬袖口的蟒纹蹭过石墙,惊飞了栖在砖缝里的萤火虫。
“小桃别怕,我是张大哥。”他蹲下身,指尖蹭掉孩子脸上的泪痕,忽然看见布包上绣着的小蛇纹样——是匠人妻子用他给的碎布缝的,说“蛇能镇河,保平安”。暗纹突然在皮下发烫,他想起锁龙井底的蟒首,想起百姓跪在岸边喊“镇河大人”时的模样,忽然觉得掌心的欠条比绣春刀更重,重得让他膝盖发颤。
子时,聚财阁密室。庄家把玩着张小帅的欠条,翡翠扳指敲着案上的银锭:“十两纹银,换你三天杂役——若敢耍花样,这蟒纹暗契,可就归我了。”他掀开暗格,露出半卷画着蛇形纹路的帛书,与张小帅后颈的暗纹一模一样,“当年沈渊的血契能镇河,也能让你生不如死,知道么?”
暗纹猛地剧痛,张小帅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竟像条被锁链缠住的蟒。他想起匠人妻子递来的窝窝头,想起小桃攥着他手指说“张大哥的手暖”,忽然笑了,狼毫笔杆从袖中滑出,笔尖在庄家的紫檀木案上刻下“镇河”二字:“您知道为何沈渊的血契百年不腐?”墨汁混着血珠渗进木纹,“因为那不是契,是誓,是拿命护着百姓的誓。”
庄家的翡翠扳指“当啷”落地。他盯着案上的血字,想起二十年前见过的沈渊——那个总穿着飞鱼服在黄河边丈量水势的男人,袖口的蟒纹总沾着泥沙,却比任何珠宝都亮。此刻眼前这小旗的眼神,竟与沈渊临终前一模一样,都是那种哪怕断手断脚,也要把誓约刻进骨头里的狠劲。
“拿走吧。”庄家忽然推开银锭,帛书也塞进张小帅手里,“沈渊的后人不该跪在赌坊里。这十两纹银,算我替当年吃过他赈济粮的百姓还的。”他扯出账本,把欠条撕成碎片,碎纸飘落在地,像那年黄河决堤时,沈渊飞鱼服上崩落的金线,“但你记住,飞鱼服可以沾泥,却不能沾脏,蟒纹暗契可以护你,却护不住没了本心的人。”
离开聚财阁时,天快亮了。张小帅攥着银锭往匠人住处跑,内衬里的帛书贴着后颈,暗纹竟不再发烫,反而像块温玉。路过诏狱时,看见小桃正趴在门口张望,看见他时立刻举着窝窝头跑过来,布包上的小蛇纹样在晨光里晃悠,像极了他飞鱼服上的蟒纹,却多了份人间的暖。
三日后,匠人一家踏上回乡的路。张小帅站在城门口,看小桃把绣着蛇纹的布包塞进他手里,里面裹着半块干粮——是用他给的银锭买的白面做的。飞鱼服袖口的蟒纹沾了些面粉,却比任何时候都干净,他忽然想起聚财阁庄家撕毁的欠条,想起账本上被红笔划掉的“断手”二字,忽然懂了:真正的抵押物从来不是身体,是那颗哪怕被踩进泥里,也不肯碎掉的初心。
后来,锦衣卫值房的案头多了个布包,里面装着小桃缝的蛇形香囊。每当张小帅批完卷宗,就会摸着香囊上的针脚笑,看绣线在蟒纹袖口旁晃荡,像条小蛇跟着大蛇游,游过诏狱的铁门,游过赌坊的暗格,游进黄河岸边的晨雾里——那里有匠人新盖的草屋,有小桃追着蝴蝶跑的笑声,有比任何银锭都贵重的,人间的烟火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那张被撕碎的欠条,此刻正躺在聚财阁的香炉里,烧成了灰。但灰烬里的“镇河”二字却没散,随着香灰飘出城去,落在锁龙井畔,融进沈渊当年刻的血誓里——原来有些债,永远不用还,因为当一个人把自己押给天下百姓时,他输掉的是枷锁,赢回的,是比飞鱼服更亮的,人心。
张小帅摸着后颈的暗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黄河的涛声。他知道,这道纹从今往后不会再疼了,因为它终于等到了该等的人——一个愿意用狼毫笔杆当绣春刀,用欠条当护民符,把自己活成百姓眼里镇河旗的人。就像此刻,他望着匠人一家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掌心的银锭很轻,轻得比不上小桃塞给他的半块干粮,却又很重,重得让他挺直了背,让飞鱼服上的蟒纹,在晨光里,慢慢染上了人间的暖。
《袖底朱痕赌春秋》
墨汁在狼毫笔尖凝而不落,张小帅盯着锦袖上未干的“押”字,指腹上的朱砂红正顺着袖口的云雷纹蔓延。赌坊的铜灯晃了晃,光影里,他看见自己映在檀木赌案上的影子——飞鱼服半敞,内衬袖口的蟒纹暗契在朱砂下若隐若现,像条被激怒的蛇,鳞片缝里渗着血丝。
“按手印吧。”庄家的翡翠扳指敲着赌案,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缩成针尖,“反正你这破袖子,连当铺的门槛都迈不进。”周围哄笑声炸开,穿灰布衫的赌徒把铜板弹得老高:“十年前就听说沈渊后人有蟒纹暗契,合着是绣在袖口的破锦缎?”铜灯爆了个灯花,火星溅在张小帅手背,他却感觉不到疼——比这更疼的,是昨夜在诏狱看见的场景:老匠人被夹棍压断的手指,正滴着血在状纸上按手印。
指腹重重按在“押”字上,朱砂“滋啦”渗进锦缎纤维,竟把云雷纹衬得通红。赌坊忽然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的笑——谁见过锦衣卫小旗拿官服袖口当抵押物?庄家笑得直拍桌子,翡翠骰子滚落在地,滚到张小帅脚边时,他听见骰子暗格里的铅块响了一声——这是出千的骰子,专门坑骗穷赌徒的把戏。
“爷赏你买烧饼!”打手的铜板砸在他脚面上,滚进裤脚时,他看见铜板边缘刻着“聚财阁”的暗纹——和三年前老王临终前塞给他的半枚铜钱一模一样。老王说过,这是雷火门当年铸造的“醒世钱”,边缘的雷纹若遇血契,便会发烫。此刻铜板贴着他脚踝,果然传来微热,像根细针,戳进他藏在靴底的秘密:这截锦袖,不是普通官服,是母亲临终前缝进他内衬的、雷火门最后的“雷火契”。
“我押的不是袖子。”张小帅忽然捏住庄家的手腕,指尖划过对方袖口的暗纹——那是道褪色的蛇形疤,和他后颈的暗契同出一源,“是你藏在暗格里的‘镇河图’。”赌坊瞬间鸦雀无声,庄家的笑僵在脸上,他看见对方瞳孔里映着自己腕间暴起的青筋,那里的云雷纹正顺着血脉往掌心爬,像被朱砂唤醒的雷火,在皮肤下窜出细小的蓝光。
二十年前,雷火门因“私铸火器”被灭门,唯有门主之女带着半卷镇河图逃入锦衣卫——那是能平息黄河水患的秘图,却被奸人诬陷为“妖图”。张小帅摸过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锦帕,上面的云雷纹与此刻袖口的朱砂印重合时,他终于懂了:这截被他当体面的飞鱼服袖口,其实是母亲用鲜血封印的图卷,朱砂按下去的瞬间,便是解开镇河图的钥匙。
“你怎么知道……”庄家的声音发颤,翡翠扳指下的皮肤渗出冷汗,“当年沈夫人把图缝进官服内衬,只有血契传人能解……”话没说完,张小帅腕间的雷火已“腾”地燃起,淡青色的火焰舔过赌案,竟将檀木板上的“聚财阁”烫金大字烧成焦痕,露出底下刻着的“镇河”古篆——那是父亲当年藏图时留下的暗记。
赌坊外传来梆子声,丑时三刻。张小帅扯开袖口,露出完整的云雷纹——朱砂红顺着纹路蔓延,在腕间聚成雷火门的“醒世印”,与庄家暗格里的镇河图残卷共鸣。他想起老匠人临终前的话:“黄河又要决堤了,那些官老爷只知道捞钱,没人管两岸的百姓……”此刻暗契发烫,不是疼,是血脉里的雷火在喊,喊他把这截藏了二十年的锦袖,变成劈开浊浪的刀。
“拿图来。”张小帅的指尖抵在庄家咽喉,雷火在指缝间跳动,却刻意避开了要害——这是老王教他的,雷火门的火器术,只伤恶物,不害无辜。庄家颤抖着打开暗格,羊皮卷上的黄河水纹与他袖口的朱砂印相触,顿时腾起淡雾,雾里映出二十年前的场景:母亲穿着飞鱼服站在锁龙井畔,锦袖一挥,雷火引动蟒首,将决堤的黄河水镇回河道。
“原来你真的是沈小公子……”庄家忽然老泪纵横,扯下自己的袖口,露出底下刻着的“护河”刺青,“当年我是雷火门的学徒,跟着沈指挥铸过镇河铁牛……后来门派被灭,我只好躲进赌坊,靠出千攒钱修河堤……”他把镇河图塞进张小帅手里,“这图缺了右半卷,当年沈夫人说,只有血契传人用朱砂唤醒雷火契,才能补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