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浑身僵硬,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警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那黑影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闯入,它“头部”那片翻滚的黑雾猛地转向我!虽然没有眼睛,但我清晰地感觉到两道冰冷怨毒到极点的“视线”死死锁定了我!
“呃……嗬……”一种非人的、如同破风箱拉扯的嘶哑声音从那黑影处发出,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滚……滚出去……都……滚……我的……树……我的……骨灰……”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跑!就在我腿肚子转筋,准备转身逃命的瞬间,胸前突然传来一股灼热感!
那感觉如此清晰,像一块烧红的炭隔着衣服烫了我一下!是那块被我扔在抽屉里的黑玉佩!它竟然自己跑到了我胸前口袋里,此刻正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这股突如其来的灼烫感像一道电流,猛地惊醒了我。几乎是同时,一个熟悉的、干涩沙哑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突兀地在我耳边响起:“小子!发什么愣!还不赶紧问问她,到底哪棵破树底下埋了她家老头子的骨灰?!”
我猛地扭头,只见那个偷贡品的老头——老谢,不知何时,像个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侧。他依旧是那副干瘪邋遢的样子,破夹克皱巴巴的,但此刻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射出一种极其锐利、冰冷的光,直勾勾地盯着告别厅中央那个怨气冲天的黑影。
“啊?……问……问什么?”我舌头打结,大脑一片混乱。问一个厉鬼她家骨灰埋哪儿?这老头疯了?
“啧,蠢!”老谢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浑浊的眼睛飞快地扫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鄙夷。“她在那儿嚎了半宿,不就为这事吗?城西老槐树!她家老头子的骨灰坛子!赶紧问清楚了,地址!具体哪棵树!不然她这股邪火消不了!没时间磨蹭了!”他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同时,他那枯瘦如柴的手,已经探进了他那件脏得看不出本色的破夹克怀里,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我被他吼得一哆嗦,那灼热的玉佩似乎又烫了我一下。看着老谢那副“赶紧办事”的严肃表情,再看看告别厅中央那个散发着滔天怨气的恐怖黑影,我意识到,这老头恐怕真不是普通人。眼下这局面,不听他的,我怕是第一个完蛋。
“李……李奶奶?”我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抖,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朝着那个悬浮的、没有脸的恐怖黑影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狼藉的告别厅里显得格外微弱。
那翻滚着黑雾的“头颅”猛地转向我,那股冰冷的怨毒感几乎让我窒息。
“呃啊——!”黑影发出一声更加尖锐、饱含痛苦的嘶鸣,整个模糊的身躯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飞散的纸屑和塑料碎片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形成一个微型的、充满恶意的旋风,直扑我面门!
“小心!”老谢一声低喝,动作快得超出我的视觉捕捉能力。只见他那枯瘦的手臂闪电般从怀里抽出,一道暗沉沉的、带着金属摩擦声的黑影“唰啦”一声甩了出来!那竟是一根缠绕着黑色雾气、仿佛由无数细小锁环扣成的沉重铁链!铁链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精准地抽打在那股扑向我的小型旋风上。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那充满恶意的旋风应声溃散,纸屑碎片无力地飘落。老谢手腕一抖,那条沉重的铁链如同活物般在他身侧缓缓盘旋,链环摩擦发出“哗啦、哗啦”的低响,在死寂的告别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后生仔!问重点!”老谢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铁在摩擦,冰冷、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如电般刺向我。他另一只空着的手,不知何时已紧握成拳,指缝间隐隐有幽暗的光芒透出。
那厉鬼似乎被老谢的铁链和气势震慑了一下,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周身翻滚的黑雾也稍稍平缓了些许。
玉佩的灼热感再次传来,像是一记闷棍敲醒了我。我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吼了出来:“李奶奶!您消消气!您要找您老伴的骨灰对不对?埋在城西老槐树底下?是哪棵?具体位置在哪儿?您告诉我!我天亮就去给您找出来!保证送到您面前!您这样闹,吓坏了人,谁帮您找啊!”我语无伦次,把能想到的关键词全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恐惧和急切而嘶哑变形。
那剧烈翻腾的黑影,在我喊出“老伴骨灰”、“城西老槐树”这几个词时,猛地一滞!连带着那股几乎要把人冻僵的怨毒寒气,都出现了片刻的凝滞和波动。翻滚的黑雾剧烈地涌动、收缩,那个扭曲的形体似乎正在努力地“看”向我。一股极其混乱、夹杂着无尽悲苦和疯狂执念的意念,如同汹涌的潮水,强行冲进了我的脑海:
“树……最大的那棵……挨着……挨着老水井……张秃子……张秃子推倒了……推倒了……我的树……我的树啊……骨灰……没了……找不到了……他们都该死……该死!!”那意念里充满了失去家园的锥心之痛、对“张秃子”这个名字刻骨的仇恨,以及对骨灰不知所踪的绝望疯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拆迁队的张秃子推倒了那棵树?”我捕捉到关键信息,立刻大声确认,“挨着老水井边最大的那棵槐树?您老伴的骨灰坛子就埋在那棵树底下?”
“呃……嗬……是……是……”那混乱的意念似乎找到了宣泄口,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悲鸣在我脑中回荡,“……最大的……水井边……张秃子……推了……推了……坛子……碎了……找不到了……啊——!!”那意念骤然变得尖锐狂暴,黑影猛地膨胀,黑雾剧烈翻腾,告别厅里所有散落的碎片再次被无形的力量卷起!那股冰冷的怨毒瞬间暴涨,比之前更加疯狂!
“问完了!退后!”老谢的厉喝如同炸雷。他枯瘦的身体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浑浊的眼中精光暴涨!他握着铁链的手臂肌肉贲张,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仿佛生根!盘旋在他身侧的沉重铁链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链环上缠绕的黑色雾气骤然变得浓郁粘稠,如同活物般流动起来!
“冥顽不灵!滞留阳间,怨气伤人,扰乱阴阳!当拘!”老谢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震荡力量。他手腕一抖,那条沉重的黑色铁链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又像一条蓄势已久的黑龙,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乌光,闪电般射向那狂暴膨胀的黑影核心!
“哗啦啦——轰!”
铁链精准无比地缠住了那翻腾黑雾的核心!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仿佛铁链击中了无形的实体。黑影发出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的尖啸,那声音仿佛能直接刺穿耳膜,撼动灵魂!整个告别厅的灯光疯狂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被铁链锁住的黑影疯狂地挣扎、扭曲、膨胀,试图挣脱那看似锈迹斑斑的束缚。一股股阴冷刺骨的黑色气流如同实质的触手,从被锁住的核心处喷涌而出,疯狂地抽打向老谢!
老谢面色冷硬如铁,那双枯瘦的手此刻却稳如磐石。他紧握铁链,脚下生根,身体随着黑影的挣扎而微微晃动,但那条锁链纹丝不动!链环上幽光流转,每一次黑影的剧烈挣扎,都引得链环发出更沉闷、更响亮的哗啦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符咒在锁链上明灭。他口中念念有词,语速极快,音节古怪艰涩,每一个音节吐出,铁链上的幽光就强盛一分,那挣扎的黑影就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形体就黯淡、凝实一分。
“尘归尘,土归土!执念不消,永坠无间!还不速速伏法!”老谢最后一声暴喝,如同黄钟大吕!他猛地一跺脚!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卷起地上的纸屑碎片。同时,他紧握铁链的双手骤然发力,狠狠向后一拽!
“嗷——!”
一声饱含无尽痛苦、不甘、最终化为绝望的悠长尖啸骤然响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那被铁链死死锁住的黑影猛地向内坍缩!翻滚的黑雾被铁链上流转的幽光急速吞噬、净化!不过眨眼之间,那个怨气滔天、几乎掀翻整个告别厅的恐怖厉鬼,连同那令人窒息的阴冷怨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老谢手中那条沉重的黑色铁链,静静地垂落在地上,链环偶尔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仿佛还残留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斗余韵。
告别厅里一片死寂。只剩下老谢略显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我心脏擂鼓般狂跳的声音。灯光恢复了稳定,惨白的光照亮满地狼藉——破碎的花圈、撕裂的挽联、翻倒的椅子、布满恐怖抓痕的玻璃窗……一切都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场超乎想象的战斗并非幻觉。
老谢缓缓地、有些吃力地收回那条沉重的铁链。那铁链在他手中如同活物般盘绕、缩短,最后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他那件宽大的破夹克之下。他佝偻着背,刚才那股如同山岳般的气势瞬间消散,又变回了那个干瘪瘦小、毫不起眼的邋遢老头。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那里竟然真的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呼……新死的鬼,怨气倒是不小……”他喘着粗气,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浓重口音的沙哑,还带着点疲惫的抱怨,“费老劲了……这趟差事,亏大了。”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慢吞吞地走到那口安然无恙的水晶棺旁,伸出枯瘦的手指,在那冰冷的棺盖上轻轻敲了三下,发出“笃、笃、笃”的轻响。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那双浑浊的眼睛看向依旧僵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我。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枯皱的脸皮挤在一起:“小子,刚才……干得还不赖。关键时候,没掉链子。”
我张着嘴,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和难以言喻的震惊在我脑子里搅成一团浆糊。刚才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眼前这个老头……他……他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条铁链……拘走厉鬼……阴差?无常鬼?!
老谢似乎看穿了我内心的惊涛骇浪,他嘿嘿低笑了两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告别厅里显得格外瘆人。他慢悠悠地踱到我面前,枯瘦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戳了戳我胸前鼓囊囊的地方——正是那块依旧散发着温热余韵的黑玉佩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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