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这么说来,我们俩好像从来没有安静地聊过天。”
嗯,确实是这样。
罗特米勒经常在大家醉倒睡觉时聊天,但他总是醉倒睡觉的那一个。
“难道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然后就这样了。
德瓦尔基只是怯生生地喝着酒,没有先开口。
“妈的,早知道就走了。”
与周围的热闹不同,尴尬的气氛在我周围流动。
于是我先开口了。
其实我也有点好奇。
“身体还好吗?”
“啊,没事……说实话,在接受神官的治疗后还有些不适,但现在完全好了。”
“那就好,那这边呢?”
我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问道,德瓦尔基歪了歪头。
“身体被折成两半的经历应该是第一次吧。怎么样,还能继续进入迷宫吗?”
失去斗志的探险家并不少见。
有时,残留在身体上的残酷记忆,会像伤疤一样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啊,那个……”
德瓦尔基似乎明白了我的问题,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看来,他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呼……老实说吧。那天之后,我根本无法好好入睡。本以为是因为在迷宫里,但回到城市后也一样。”
德瓦尔基随即吐露,仅仅是想到要再次进入迷宫,手就已经开始发抖。
“不过,不必太担心。这是大家都经历过的,也是必须克服的事情,不是吗?我也会在下次探险前恢复的。”
能够克服……
看他的眼神,似乎不是随便说说的。
只是有一个疑问。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大多数人克服创伤后,继续从事探险家工作。
毕竟,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其他生存之道。
在必须纳税才能保命的城市里,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克服。
但作为魔法师的德瓦尔基不同。
“在城市里工作就足够了,为什么要继续做探险家?”
面对我的问题,德瓦尔基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口气喝完一杯啤酒,回答道。
“那是因为……我喜欢。”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因为喜欢?”
“当然,一开始有其他原因。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话吗?”
“记得。你说要成为伟大的探险家,提升男爵家族的荣誉。”
“其实,那都是谎言。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成为着名的探险家,我的父亲……不,前任男爵可能会对我感兴趣。”
德瓦尔基是贵族家的私生子。
就像通常的私生子一样,他对血亲有着复杂的情感。既恨他们,又渴望得到他们的爱。
“如你所知,男爵大人已经去世了。而且你也看到了……继承那个位置的兄长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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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失去了生活的目标,整天感觉像在水面上漂浮。
当时的心情被德瓦尔基诗意地表达出来,他直视着我的眼睛。
“但我能够克服。因为有四个人在我身边可以依靠。”
“难道……你,你是说我们吗?”
“那,那还会有谁呢?起初我不知道同伴是这样的存在。超越了可以信赖的朋友,成为家人……那种感觉。”
“是,是吗?”
“是的。虽然母亲去世后每天都有被世界孤立的感觉……但和你们一起探险、欢笑时,那种感觉完全消失了。”
不知是否意识到自己在说些难为情的话,德瓦尔基一口气喝完了再要的一杯啤酒。
“谢谢你,比约恩。多亏了你们,最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所以……尽管这次经历了那样的事……我也能克服。”
“……是吗。”
“是的。所以不要太担心。”
“好吧,那部分我不再担心了。”
我很快放下了担忧。
无论动机是什么,如果到这种程度,德瓦尔基的心理状态应该不用担心了。
“呵呵,仔细一看,你虽然看似冷漠,其实很有情义。”
“够了,喝酒吧。”
也许是真诚对话的缘故,反而尴尬的气氛消失了。
在我面前畏缩的德瓦尔基变得兴奋,开始主动说起各种话题,我也附和着听。
就在这时。
“那个,比约恩……我对你有一个好奇的问题。”
“说吧。”
“你和米莎小姐……是在交往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德瓦尔基。
他因醉意而涨红的脸上充满了焦虑和紧张。
这时我才明白了一件事。
‘难怪突然说要两个人聊聊。’
啊,这才是真正目的啊。
***
“布朗·罗特米勒。年龄34岁,成为探险家已经8年了,对吧?”
一进入办公室,警视的目光就射了过来。尽管感到屈辱,罗特米勒还是回答了。
“……是的。”
比起困惑,更多的是疑问。
他今天早上收到了探险家公会的召唤。因此,尽管在与同伴们解开心结的过程中,他还是准时赶到了公会。
然后跟着工作人员上楼,来到了这个房间。
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那个男人是罗特米勒认识的面孔。
‘探险家公会第七区域长奈尔·奥本斯。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要找我这样的人……’
疑问涌上心头,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待着男人的解释。
因为一旦说错话,可能会招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嗯,不错。虽然很好奇,但还是耐心等待到最后,这一点特别值得赞赏。”
“那么,能请您说说正事吗?”
在他的要求下,区域长带着满意的微笑点了点头,然后解释了叫他来这里的原因。
越听越觉得荒谬。
“也就是说,你要我背叛同伴?”
“那要看你怎么做了。准确地说,只要能改掉那个野蛮人朋友的坏习惯就行了。”
罗特米勒咬紧了牙关。
这个城市里只有13位区域长。
对于一个普通的探险家来说,仅仅是惹恼他们就足以带来巨大的损失。
正因为如此,更需要勇气。
“那个提议……我当作没听到。”
他紧握拳头,艰难地说出了拒绝的话。
区域长对此似乎很感兴趣,露出了微笑。
“如果谈话结束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罗特米勒在恐惧吞噬自己之前,急忙转身向门口走去。
就在那时。
“珍惜同伴的心意很好。真是个美好的信念。但是……你认为他们会一直是你的同伴吗?”
接下来的话语让罗特米勒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我看了你的记录。你似乎很委屈。你花了8年时间才勉强升到7级。而某个野蛮人却在半年内升到了6级。”
“那种感情……我从未感受过。”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样吧。你也该慢慢接受现实了。”
“……”
“你的同伴们会继续向上攀升。他们和你这种普通人不一样。”
罗特米勒听到如此直白的话,紧抿着嘴唇。
但他没有反驳。
不是因为害怕那个男人的权力,而是因为他太清楚那番话是事实。
“你觉得你能和他们走多久?三个月?四个月?嗯,也许会更久,如果他们可怜你的话。”
罗特米勒不再听下去,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相信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关上的门缝中,地区长官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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