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屠老祖的骨刃叩响太平间大门时,寒琦正把手术刀插进冷藏柜缝隙。刀锋割裂冰霜的脆响中,他看见自己倒映在金属台面的瞳孔分裂成双环,外圈泛着与青铜棺椁相同的暗红。停尸床上的尸体突然抽搐,心电监护仪拉出笔直绿线,寒琦扯开领带时,锁骨下方浮现细密血鳞。
“医者仁心?“葛夕清的艾灸烟灰落在血屠老祖肩头,烫出焦黑痕迹。他指尖银针泛着冷光,针灸包里飘出的药香里混着铁锈味,“三百年前就该烂在黄泉的业障,也配谈传承?“
血屠老祖的笑声震落墙灰,九转血蚕丝绞碎防弹玻璃。寒琦的手术刀扎进他胸口时,刀刃竟被血肉吞噬,化作赤红丝线缠上青年脚踝。葛夕清的银针穿透他眉心,却在触及元神的瞬间崩成铁屑——那团跳动的血色光团里,蜷缩着与寒琦如出一辙的婴孩虚影。
“好个悬壶济世。“血屠老祖的骨刃挑开葛夕清的衣襟,指尖抚过他心口火焰状胎记,“当年我儿也是这般,捧着《黄帝内经?》说要以医入道。“他忽然低笑,血色藤蔓从窗外涌入,将整面药柜绞成碎末,“可惜医道救得了皮囊,医不好贪嗔痴。“
暴雨倾盆而下时,寒琦在血泊里捡起半片红玉髓扳指。这是他今早刚从停尸房失踪的流浪汉身上取下的,此刻却渗出温热血珠。葛夕清的针灸铜人裂开胸腔,露出里面布满咒文的青铜心脏,每根血管都连接着窗外疯长的血色曼陀罗。
“他们不是要消灭血道。“血屠老祖的元神在血雾中重组,指尖缠绕着寒琦的领带,“他们在豢养更可怕的怪物。“他忽然将寒琦推向暴雨,青年背后的影子暴涨成九首妖龙,“看看这孽畜,可还像你师父教你的仁心仁术?“
葛夕清的银针扎入自己眉心时,整栋医院开始坍塌。血色藤蔓裹着哭嚎的怨灵冲天而起,却在触及他心口胎记时骤然枯萎。他望着掌心浮现的古老咒文,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那句谶语:“血尽时,方见医者心。“
血屠老祖的骨刃刺穿葛夕清心脏那刻,青铜棺椁轰然炸裂。寒琦在漫天血雨中看见真相——那些所谓医道圣手,心口都嵌着血色晶石;每根缝合线都连着地脉深处的怨煞之气。而他亲手解剖的尸体,脊椎末端的血色纹路正与青铜棺椁上的铭文完美契合。
“这才是你要传的道。“血屠老祖将染血的红玉髓按进寒琦掌心,九转血蚕丝缠上他脖颈,“以医为名,饲魔为实。“他狂笑着坠入地缝,身后血色曼陀罗开满整座城,每朵花心都坐着个心口插针的医者。
暴雨冲刷着停尸房外墙,寒琦抚摸着新生出的血色鳞片轻笑。他脚边散落着葛夕清破碎的针灸铜人,铜人腹腔里,那颗布满咒文的青铜心脏正有节奏地跳动,与地下传来的古老梵唱渐渐同频。
血屠老祖前世与永乐仙尊对赌,请求其复活儿子,但他失败了,之后便自杀。
血色月光浸透永夜神宫的琉璃瓦时,血屠的指尖正燃着一朵红莲。那火焰在他掌心跳跃,像极了三百年前从地狱裂缝里捞出来的残阳。
“永乐仙尊的茶,果然还是这般苦。“他对着虚空轻笑,腕间缠绕的炼狱火蛇突然昂首,将神宫穹顶的星图烧出个窟窿。碎裂的星辰坠下来,在白玉阶上砸出焦黑的坑洞,惊醒了沉睡千年的蟠龙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永乐仙尊的白玉棋盘突然震颤,三百六十颗棋子悬浮半空,每一颗都映着血屠儿子临死前的脸。那孩子被天火焚尽时,血屠记得自己捏碎了三十八根肋骨才勉强镇压住暴走的炼狱火——那火焰本该随着心脏跳动而熄灭,却在儿子咽气时突然暴涨,将整座不周山烧成赤红的琉璃。
“你可知这赌约,本就是个局?“永乐仙尊广袖轻拂,棋盘上落下血色棋子。血屠闻到熟悉的血腥味,那是他亲手将儿子炼成血傀儡时,从青铜鼎里溢出的味道。
血屠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竖线。他看见自己的右手正在石化,那些被炼狱火淬炼千年的骨节,此刻竟像初春的冰棱般寸寸崩裂。三百年前从血后那里偷来的不朽圣躯,在永乐仙尊的叹息里脆弱得如同薄瓷。
“当年你收留我儿时,可曾想过今日?“永乐仙尊的声音裹着雪,落在血屠耳畔时化作冰棱。血屠突然想起那个雪夜,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婴孩撞开血耀神宫的大门,血后冷玉般的面容在烛火下晃动:“此子命格带煞,养不大。“
炼狱火突然失控地燃烧起来。血屠看见自己的皮肤在火中翻卷,露出下面流淌的金色血液——那是永乐仙尊三百年前亲手种下的因果。当年他亲手将儿子的魂魄一分为二,一半炼成守护神魂,另一半却埋进了永乐仙尊的轮回镜。
“你以为复活之道在仙尊手里?“永乐仙尊的指尖点在血屠眉心,血屠听见自己颅骨碎裂的声响。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儿子被钉在诛仙柱上时,眼中映着的不是仇恨,而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仓皇逃窜的背影;血后将他推出神宫时,发间那根白发在风中飘摇如旗;还有三百年前那个雪夜,他抱着襁褓撞开永乐仙尊山门时,门环上凝结的冰花......
炼狱火突然化作万千红莲,在血屠周身绽放。他看见自己的心脏在火中化为金粉,那些被永乐仙尊封印的记忆终于喷涌而出——原来所谓赌约,不过是永乐仙尊看他亲手杀死挚爱之人的戏码;原来那日儿子魂飞魄散时,自己早该明白,永乐仙尊要的从来不是赌注,而是看他如何被命运凌迟。
“父亲...“
最后的意识里,血屠听见儿子的声音从轮回镜中传来。那声音清越如初见时的晨钟,却让他想起三百年前亲手将儿子推下诛仙台的瞬间。原来那天飘落的不是雪,是儿子破碎的魂魄。
血屠的笑声震碎了永夜神宫的琉璃地砖。他看见自己的身躯在火中化为金粉,那些被炼狱火淬炼千年的不朽圣躯,此刻竟如凡人血肉般消散。最后一缕意识消散前,他忽然想起那个雪夜,血后将他推出神宫时,发间的白发在风中飘摇如旗。
“原来我才是那颗棋子啊......“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永夜神宫废墟时,血屠的传说已化作碑林深处的一缕残香。有人说曾在极北之地见过血色红莲,也有人说永夜神宫的废墟里,每到子夜就会传出炼狱火的呜咽。只有永乐仙尊的轮回镜里,永远映着那个雪夜——血屠抱着浑身是血的婴孩撞开山门时,门环上凝结的冰花,正悄悄绽成一朵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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