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明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想起沈砚秋叛逃前留下的那半页笔记,最后一行写着:“煞神非死,乃散为尘,待时机至,重聚为墟。”当时以为是疯话,现在看来,那女人或许早就知道会有今天。
巷口的风突然变冷,卷起满地梧桐叶打着旋儿飞。张三明的洛书罗盘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盘面所有刻度都在疯狂跳动,最后停在代表“戌”的方位,指针剧烈震颤,发出几乎要断裂的嗡鸣。
“戌属土,对应六甲中的甲戌,主肌肉。”蒋家娉握紧了袖中的青帝剑,“聚合煞出现在木行老槐,却归向土行方位,这说明……”
“说明它们在寻找宿主。”张三明接口道,他突然想起那个偷面包的少年后颈的树叶印记,“甲戌土神主肌肉,那些被侵蚀的人,是不是都有皮肤外伤?”
答案很快从后续调查中得到验证——偷面包的少年上周摔破过膝盖,菜市场抢猪肉的摊主切菜时伤了手指,连新闻里提到的外国病例,也都有近期皮肤破损的记录。更令人心惊的是,张三明通过河图玉版解析那些被金光净化的黑烟,发现其能量结构中含有上古煞神的基因片段,只是被某种未知力量改造过,变得更隐蔽,也更具传染性。
夜幕降临时,他们坐在云台观的露台上,看着城市各处零星亮起的金光——那是各地修士在处理类似事件。张三明的电脑屏幕上,全球灵异事件监测系统的警报灯已经从黄色变成橙色,代表威胁等级上升到“需要联合应对”。
“你说,这会不会是新的阴谋?”蒋家娉捧着热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青玉镜在她膝头微微发烫,镜面倒映出星空,北斗七星的位置比上周偏移了半度,“三尸神被镇压,后土盟瓦解,太岁金册也收归道枢会保管,谁还有能力操控煞神残屑?”
张三明没有回答,他正在推演聚合煞的扩散模型。洛书九宫格在屏幕上不断变换颜色,代表木行的绿色区域已经出现了二十七个感染点,呈放射状向四周蔓延,每个感染点之间都有隐形的能量线连接,形成一张覆盖全城的网络。当他将时间轴拉到七天后,整个城市的模型都变成了灰黑色。
“看这里。”他指着模型中心,那里是片空白区域,“所有感染点都在避开云台观和周边三公里,说明对方在忌惮什么?”
蒋家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除了云台观,只有一座不起眼的社区医院。她忽然想起苏九黎临走前说的话:“人体本身就是最好的封印,尤其是那些流动的、温暖的东西。”
“是津液。”两人异口同声道。六甲神中的甲子水神主津液,而云台观的井水与地下暗河相连,这条暗河恰好环绕全城,形成天然的水行结界。“但结界在减弱。”张三明调出水质监测数据,近一个月来,水中的津液能量指数下降了17%,“有人在污染水源。”
话音刚落,电脑突然弹出道加密邮件,发件人栏显示着一串乱码,内容只有一张图片:某实验室的培养皿里,漂浮着无数透明的幼虫,它们啃食着一块标有“胎光”字样的能量结晶,结晶表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图片下方有行小字:“第一阶段试验顺利,感谢沈博士提供的煞神基因样本。”
蒋家娉的手指猛地收紧,茶杯在掌心裂开细纹。张三明迅速追踪邮件来源,却只追到个位于冰岛的虚拟服务器,最后留下的日志显示:“归墟计划启动,倒计时720小时。”
露台外的城市依旧灯火璀璨,车流汇成金色的河。但在张三明的望气眼中,无数灰线正从下水道、通风口、绿化带里钻出来,像毛细血管般渗透进这座城市的肌理。蒋家娉闭上眼,青帝血脉传来清晰的刺痛,那是同类被亵渎的愤怒——她能感觉到,有什么庞大而邪恶的东西正在地下苏醒,它的呼吸正顺着城市的脉络,一点点抵达每个人的枕边。
张三明握住她冰凉的手,洛书罗盘在两人掌心重新旋转,这一次,所有刻度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城市中央公园那片刚翻新过的草坪,三个月前,那里曾挖出过一具戴着青铜面具的古尸,面具上的纹路,与今天龙烟神刻下的符号如出一辙。
风卷着雨丝打在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蒋家娉的青帝剑在鞘中发出轻鸣,张三明的河图玉版碎片开始发烫。他们都知道,神隐人间的日子结束了,那些散落在世界各个角落的煞神残屑,正在某个幕后黑手的操控下重新集结,而这一次,它们学会了如何伪装成尘埃,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悄无声息地钻进每个人的骨头缝里。
远处的医院突然响起救护车的警笛声,尖锐的声音划破秋夜,在城市上空久久回荡,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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