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年九月十八日夜,沈阳城外北大营。
于学忠勒马驻足,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扑打在脸上。远处营房的灯火稀稀落落,哨兵的身影在土墙上晃动。他抬手看了看怀表——十点二十分。
"司令,今晚不太对劲。"副官李振唐低声道,"日本守备队那边,傍晚起就频繁调动,铁路沿线多了不少巡逻队。"
于学忠眯起眼睛,望向柳条湖方向。黑暗中,隐约有车灯闪烁。他攥紧马鞭,沉声道:"传令下去,各营加强警戒,枪弹上膛,不准卸甲。"
话音未落,东北方向骤然传来一声巨响——"轰!"
大地震颤,战马惊嘶。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幕。
日本关东军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的士兵匍匐在铁轨旁,工兵河本末守中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咒骂:"该死的支那兵,怎么还不来?"
远处,几名日本兵拖着一具穿着东北军制服的尸体,扔在爆炸现场。尸体手里攥着一把破旧的步枪,身旁散落着几枚奉天兵工厂的子弹壳。
"快!拍照!"河本催促道,"向本部报告,支那军破坏南满铁路,袭击皇军!"
十分钟后,关东军司令部电令各部:"按既定计划,坚决自卫!"
北大营第七旅值班参谋赵镇藩刚抓起电话,窗外已传来密集的枪声。
"日本人打过来了!"哨兵浑身是血冲进来,"他们……见人就杀!"
赵镇藩抓起手枪,厉声喝道:"全旅集合!准备战斗!"
可电话那头,东北边防军参谋长荣臻的声音冰冷:"不准抵抗!不准动!把枪械入库,原地待命!"
"什么?!"赵镇藩几乎捏碎话筒,"荣参谋长!日本人正在屠杀我们的弟兄!"
"这是张副司令的命令!"荣臻咬牙道,"违令者,军法从事!"
北平协和医院特护病房里,张学良猛地从病榻上坐起,咳得撕心裂肺。
"汉卿!"赵四小姐慌忙扶住他,"医生说了不能激动……"
张学良甩开她的手,死死盯着刚送到的电文:"日军突袭北大营……"他颤抖着摸向床头柜上的烟枪,却碰翻了药碗。
"给南京发电……"他嘶哑道,"请求中央指示……"
侍从犹豫道:"荣参谋长请示,是否下令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