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震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掐断。叶凡的靴底还陷在方才震动扬起的碎石里，耳中嗡鸣未散，却先听见苏倾雪急促的喘息——她方才为了稳定他的心神，短笛吹得太急，此刻喉间溢出半声轻咳。
“暂时...停了。”楚红妆的银蛊从叶凡袖中钻出来，湿漉漉的触须扫过他手背，她指尖沾了蛊母传来的信息，眉峰微挑，“那些东西没跟进来，倒像是被什么更凶的玩意儿吓退了。”
叶凡没接话。他望着前方那团越来越亮的光芒——方才被雾气遮蔽的能量源此刻完全显形，是块足有三人高的水晶，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带，每道流光里都裹着细碎的星芒，和他掌心那枚蓝印的纹路如出一辙。
“走。”他扯了扯腰间九霄环佩的丝绦，琴身温凉的触感顺着掌心爬进血脉，像是前世自己常抚的那具老琴在给他底气。林昭月的断剑“嗡”地轻吟，抢在他身前半步，剑尖挑开挡路的石笋；秦挽霜反手握住他手腕，另一只手快速结印，三枚青铜令旗“叮”地钉入四周地面——这是她新改良的“九宫守心阵”，方才结阵时耗了太多气血，此刻指节泛着青白。
水晶近在咫尺时，叶凡的内天地突然翻涌。他前世作为问道境大能时凝练的道纹在识海深处苏醒，像被磁铁吸引般朝着水晶方向攒动。苏倾雪的短笛突然变调，清越的笛声裹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梅香钻进他灵台，他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屏住呼吸，额角的冷汗正顺着下颌滴进衣领。
“是‘星陨印’。”他指尖轻触水晶表面，凉意透过掌心直窜天灵盖，那些流转的流光突然凝固，显露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前世我在古星图里见过残篇，这是能封印空间裂缝的上古神阵，但...需要阵眼者献祭本源。”
“献祭？”秦挽霜的指尖在青铜令旗上一顿，令旗表面的符文骤然暗了暗，“你是说之前那道记忆碎片里的‘以命祭阵’？”
叶凡喉结动了动。他想起方才识海那道青衫人影，嘴角的血珠落进水晶时溅起的涟漪——原来不是阵眼者自愿，是这破阵本就需要鲜活的命魂做引子。
他的目光扫过身侧四人：苏倾雪鬓角的珠钗歪了，露出耳后淡青的血管；林昭月握剑的手背绷着薄汗，指节泛白；楚红妆正用银蛊逗弄脚边那朵青色小花，花瓣上的纹路和他掌心蓝印重叠；秦挽霜的帕子还攥在手里，上面的血渍已经发黑。
“先解读符文。”他深吸一口气，内天地里《青岚诀》的气旋开始加速旋转——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发动的征兆，全属性提升30%的感觉像饮下烈酒，连指尖的触觉都敏锐了十倍。
水晶里的符文突然动了，如活物般游向他的识海，他看见每道符文都是由“生”“死”“封”“破”四个古字纠缠而成，最中心的“祭”字泛着妖异的红。
“需要五行本源。”他声音发哑，额角青筋暴起——解读这些符文消耗的精神力比他预想中多十倍，“金、木、水、火、土，每种本源各一升，引动阵眼共鸣。”
“我有。”苏倾雪突然开口。她解下腰间的翡翠香囊，倒出一粒鸽蛋大的木灵珠，“寒梅阁祖祠镇压的千年木灵，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
林昭月没说话，断剑突然发出龙吟。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剑脊，一道金色流光从剑刃里钻出来——是她用十年剑心温养的金之本源，“苍梧剑宗铸剑峰的金髓，我藏在剑里的。”
楚红妆的银蛊突然扑向水晶，从嘴里吐出一粒漆黑的珠子。她舔了舔嘴角，笑得狡黠：“毒宗万毒池底的土精，蛊母说这玩意儿能镇百毒，应该算土本源吧？”
秦挽霜摸向颈间的玉佩。那是大楚皇室世代相传的“玄水佩”，她扯断红绳时指尖发颤：“这是我母妃的陪嫁，里面封着南海的水心。”最后她抬头看叶凡，“还差火本源。”
叶凡的手不自觉摸向心口。那里还留着前世陨落时的灼痛——他重生时带着的那团业火，本是天道罚他泄露天机的惩戒，此刻在丹田处烧得发烫。
他望着四人递来的本源，突然想起十六岁下山时苏倾雪在万花楼唱的那首《诉衷情》，想起林昭月第一次在竹涧边为他舞剑时的落霞，想起楚红妆把蛊虫塞进他茶盏时的坏笑，想起秦挽霜女扮男装陪他闯黑市时，在他耳边说的“这天下，我要和你一起看”。